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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恐惧，再次攥紧了他的心脏。
而这一次，吴终束手无策。
然而，就在他开始呛水时，水里突然出现了光。
朦胧的脏水中，阳春砂憋着气，手里拉亮了照明棒，把水下四周照得透亮。
她看到吴终在水里，顿时脚一蹬，苗条的身体如鱼儿般蹿来。
这女人抓着吴终，用力一拉！
没拉动……
她再用力，吴终反应过来，发狠爆发全力，肾上腺素飙升，也疯狂往上蹬。
得亏水不深，这麽浅的水其实只到他腰，藉助二人合力，他的头终于出了水面。
「咳咳咳……呼哈……」
吴终咳嗽喘着气，感觉活过来了，没有比这更爽的呼吸了。
阳春砂也探出水面喘着气，尖叫：「不……不要杀我，否则我就杀了他！」
她竟然手握了一把刀，抵在吴终脖子上。
原来她不是来救吴终的，而是误以为无尽夏要杀她，于是抓吴终当人质。
吴终感觉无语，刚要说什麽，就又被夜游神按进水里。
昏暗中，阳春砂好像看到了人影，但她以为是无尽夏，连连尖叫：「别过来！」
同时因为吴终沉下去，她还以为这素人是想挣脱，于是又全力去拉他。
好不容易拉上来，吴终又沉下去了。
两人一通折腾，呛水咳嗽，来到车旁，吴终终于抓着车门，有了借力，总算挺住。
「咳咳咳……呕……」吴终疯狂呼吸咳嗽。
阳春砂也搞得呛了两口水，她刀架着吴终的脖子，看着昏暗光亮中的身影：「别过来！你们杀我没用啊，我们一起想办法啊。」
吴终喊道：「你别乱动，那不是无尽夏。」
阳春砂哭丧着脸：「现在困在这，不是我的错，我就是太倒霉了，我怎麽这麽倒霉啊！」
吴终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吵了。」
阳春砂勒着她脖子，刀疯狂摩擦吴终的脖子：「我真不知道会这样，这不能怪我啊，我挖的地道质量很好的。」
「行了！我相信你！这不是你的错。」吴终大喊。
这句话让阳春砂一愣，怔怔然看着吴终。
吴终见她终于安静，警惕地盯着黑暗中：「我相信你，姐姐，这次事故不是你的问题，是有神在搞鬼。」
阳春砂没听懂他在说什麽，刀子收紧：「你让无尽夏先露面！」
吴终哭笑不得：「他人不在啊，你先把刀放下，别特麽把我动脉嘎了，夜游神最擅长制造意外。」
「什麽夜游神？你在说什麽？」阳春砂尖叫道：「你先让无尽夏出来！」
「我看到你了，无尽夏，你别以为你变成烟我就认不出来你。」
吴终十分无语，但他能感受到阳春砂非常紧张。
另一只手在水下，一直抓着自己的臂膀，指头疯狂在抠。
「唉……」
吴终水下的手，提出来，直接捏了把手枪顶在阳春砂的脑门。
「姐姐，我再说最后一遍，麻烦你把我脖子上的刀，拿开。」
「……」阳春砂脑门顶着枪口，人懵了。
刀默默挪开，双手举了起来。
她面孔模糊：「你们杀了我也没用啊，只有我的能力可以开路……」
「要不让我修炼几天，说不定憋死之前能学会别的魔法，到时候就有办法了……」
吴终没理她，立马枪口调转，指向黑暗中：「夜游神！你懂得，老子一枪攒你两窟窿！」
照明棒的光芒已经黯淡很多了，又在浑浊水下。
吴终无法在洞穴中捕捉夜游神的身影，低声道：「姐姐，你还有没有照明棒？打亮扔车顶。」
阳春砂喘息片刻，又掏出一根照明棒，点亮了洞穴。
吴终枪指着上方，四面观望。
可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他瞳孔一缩，猛然看向水里，同时跳起来要往车顶上爬。
然而已经晚了，水里仿佛有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他的脚踝猛拽。
力量之大，把他整个人咻得一下就扯进水底。
这一幕被阳春砂看到了，吓了一跳。
她终于反应过来，那不是无尽夏。
「有鬼啊？」
哪怕水里浑浊，她也隐约看到一个人影，那人影很诡异，飘忽不定，一眼非人。
她急忙爬上车顶，本不想管吴终，但又想到：这鬼杀完他，下一个必是我。
无尽夏莫名其妙的失踪，洞穴里莫名其妙的闹鬼。
她可不想一个人面对，毕竟之前吴终溺水时那力道，就不是她一个女人能撑住的。
「抓住绳子！」
阳春砂的车就在这，里面什麽杂物都有。
她纵然不擅长战斗，作为一名小佣兵，车内常备药物丶刀具丶绳索也是基础物资。
「呼哇……」
吴终再次浮上水面，两人合力，他也终于爬上了车顶。
「踏马的，你不是神嘛！当水鬼是吧！」
他几次遇险，并无恐惧，反而是愤怒至极。
砰砰砰砰！他枪火怒射，对着水下的影子连开四枪！
好吧，他毛也没打中。
但是子弹威力巨大，将水面射出四个坑。
那坑并不弥合，就那麽凹陷下去，任由水波如何荡漾，那圆环都岿然不动。
「啊？」阳春砂惊异。
吴终也不解释，目光死死盯着水面。
水里的人影也不出来，就四处游曳，在伺机而动。
「这什麽？」阳春砂惊问。
「夜游神，庐山出现的鬼神之一，负责追杀我。」吴终回答。
阳春砂眨巴眼，指着水里的坑：「那这是什麽？」
吴终冷冷道：「问别人的能力，很不礼貌。」
「你懂不懂灾异界的规矩？」
她哑然，可恶，又被新人吊了！
阳春砂扶了扶眼镜，深深地看着吴终：果然他不是纯粹的素人，无尽夏与985大打出手定是因为他。
此刻，吴终握枪与夜游神对峙。
夜游神显然学精了，所以这次完全是在利用环境，从不正面对决。
但可惜，力量还是差点火候。
吴终的力气加上并不柔弱的阳春砂，两人已经足够在力量上对抗夜游神。
「唰！」
就在对峙之际，突然旁边冒出一个人影。
阳春砂吓了一跳，吴终瞬间把枪指过去，却见是无尽夏回来了。
「夏哥！」吴终欣喜。
无尽夏已经换了身乾净衣服，头发整齐蓬松，像是刚吹烫过……
他一只手捧着书，另一只手端着杯奶茶在喝。
「喏，书。」
他面对枪口毫不畏惧，随手把书丢给阳春砂，咬着吸管咕噜噜的嘴巴，声音含糊。
吴终移开枪口，正要说什麽。
同时水里的夜游神知道没有机会了，咻得一下蹿出水面，朝着岩壁上的洞隙钻去。
「嗯？」
无尽夏瞬间察觉，脚步一蹿就弹出去，半空中一个响指，化身紫甲战士。
他单臂一抓，手中紫浆能量震荡，云雾之躯当场崩碎。
「夏哥，这次是……」
吴终正要讲，无尽夏已经自己反应过来：「夜游神？」
「是，夜游神，他又来害我了！」吴终咬牙，神情阴郁。
无尽夏则十分懊恼：「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就这麽短的功夫，他就能趁我不在来找你，而且这麽厉害了。」
吴终说道：「厉害了很多，这地道坍塌，地下河倒灌，估计也是他做的。」
「他应该一直跟着我们，提前在前路制造意外，想要淹死我。」
「失败后又趁你走了，亲自来杀我……他这次力气是上次的两倍，真是好险……」
无尽夏眼神严肃：「还是让他跑了，夜游神在夜色中可以抛弃物理之躯肆意穿梭，云雾之躯只是他需要物理力量才凝聚的实体。」
吴终懊恼皱眉，这夜游神脆归脆，但也是真难缠。
来无影去无踪，夜里可以肆意遨游。
从庐山一路追到这里来，神不知鬼不觉，力量虽小，却能以小博大，暗中耐心制造意外，利用环境杀人。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日益强大，纠缠不休。
这简直就像是死神来了。
「先不管他了……」
无尽夏转身凝视阳春砂：「书给你拿来了，别愣着了，用你的魔法开路！」
阳春砂指甲很用力抓着书：「你刚才忽然出现……你怎麽做到的……」
「明知故问！」无尽夏冷笑。
阳春砂咽了口唾沫，瞬移，这是瞬移。
而且无尽夏回来时并不是多元时刻状态，临时打了响指，也就是说，这是他的绝对特性。
从来没听说过，无尽夏有这个特性，这显然是他的秘密。
难怪，难怪每次任务，他都能轻松全身而退。
毕竟灾异界，人人都要考虑退路，不管做什麽，都要提前筹备，万无一失，才敢去招惹大势力，或者做危险的任务。
可无尽夏不是，他做任务的效率是出了名的快，不墨迹。
原来是因为，他会瞬移，而且是绝对特性，这意味着任何多元秘术都无法阻止！隔绝！
若非这次带了个素人，其实他招惹完985后，完全不需要求助，可以轻松扬长而去。985还到处找他时，他估计已经在地中海晒太阳喝果汁了。
如今还在这坐车撤离，纯粹是为了吴终。
「快点，别愣着了！」无尽夏凝视他，再次催促。
阳春砂一颤，当即施法，从侧面裂开岩壁。
岩石如泥石流般轰鸣，流淌，缓缓开出一条路。
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吴终和无尽夏则跟在后面。
随着空间扩大，里面的水位也急剧下降。
无尽夏从车旁捡起一物，藏进腰间布袋里，吴终瞥了一眼瞳孔骤缩，是个死人头。
是的，人头，而且是硝制过的标本，有些乾瘪。
「啊？变态啊？」吴终心里一咯噔。
随后想起来，这是无尽夏临走时丢在水里的东西，便又一恍然。
「莫非……我知道了，是……是他的传送点。」
吴终面色古怪，意识到无尽夏的传送媒介，正是这个。
大概，所有死人或死人头都可以，所以才灵堂汇合，才让他到殡仪馆的尸体附近等他。
此刻见无尽夏没有解释的欲望，吴终也识趣得不问。
倒是无尽夏看着地上的四个圆环，询问：「这是什麽？」
他捡起圆环，吴终看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弄的……」
那是四枚水环，或者叫水镯子！完全由浑浊之水构成。
乃是他对着水面连轰四枪，所打出来的……水门！
如今水位退了，这四座水门也没有消失。
无尽夏盘玩研究一番，先是惊异，吴终的能力果然还有不少开发空间，随后眼神又很纠结，很郁闷，很遗憾。
「你真的不能解除吗？」
吴终拿来一个，随手捏碎了，稀拉拉从指缝流掉：「我不能解除，但我能摧毁它，非要说是解除也行吧，当我破坏到它不是门时，自然也就等于解除了。」
「唔，这种非主流的门，不是被动，我平时轰水不会这样，只有我强烈认定自己在开门时，才会造成这种东西。」
这很符合灾异物的尿性，有的鬼东西就是这样的，无尽夏无奈点点头，将剩下三个异常水门收好。
「看来你在本没有门的地方开启出门来，或者说……创造一扇门，那麽这扇门的存在状态就会被锁死。」
「除你之外，没人能让它性质改变，更不可摧毁。」
吴终回想，的确，按照以前开过的门来看，他使用过的门是可以被打裂的，别人只是不能改变开关程度而已。
而他之前打出的水门，却在水域都没了的情况下，依旧存在，这种『开洞流』触发，其实就不是在开门那麽简单，而是先创造了一个门。
所以连水的性质都被锚定了，因为是门被创造的那一刻的状态不可变，包含了成分属性。
吴终歪头：「我理解，但是不可摧毁？没啊，摸起来软软的，还是可以破坏啊。」
无尽夏嗯了一声：「是有弹性，不是绝对刚体，也可以破坏出现裂纹，甚至可以注入和传导能量，所以不算是贝斯特金属那种真正的坚不可摧。」
「你可以理解为它会受到伤害，但不管受到多大伤害，它也还是那扇门。」
「唔，属于一种软无敌吧。」
「以后不要轻易动用这招。」
「明白。」吴终点头。
无尽夏又轻声说：「她看到了吗？」
吴终依旧点头。
无尽夏看向阳春砂背影的眼神，顿时锋利起来。
阳春砂似有所感，猛然回头：「土流壁！」
手中书无风自动，她已经走出二十几米远，此刻回头封死了来路。
巨大墙壁升起，从中间隔开她与两名男子，正是要将二人困在死穴中。
「呵呵。」
无尽夏不屑一笑，紫光流转极速冲刺。
身体化作淡紫色虚影，近乎隐形，爆发性的速度冲到岩壁前，连捶三拳。
「轰！轰！轰！」
岩壁当场爆碎轰开，而此刻阳春砂还没来得及升起第二面墙。
「啊！」
她惊声尖叫，飞溅的碎石刮花了她的脸和手臂。
下一秒就见眼前一花，被无尽夏单掌擒住。
捏着脖子，举高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