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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上的挂钟,不分昼夜轮转。
室内只有一扇通风的窗户,正对面不足半米是封死的墙,能透出极少的光线。
靳宪廷正站在桌边,用一张白帕擦脸。
他短发没梳理出什么发型,在这里,所使用的生活用品是被限制的,胡茬也不允许刮,下颌到鬓角泛起青色。
恍惚间觉得是过了几天,又或许一周,一个月。
门口传来一阵响动,推门而入的,是每三天或者五天打一次照面,进行盘问的监委人员。
这样漫长,封锁的时光,是极度消磨人意志的,靳宪廷精神疲乏,重复着几天前的话,“我能跟我夫人通个电话吗?”
“监委部门里有不少你从前的同僚,想必你也是清楚流程和规定的。”为首的检察官端坐在一张软凳上,“况且你靳宪廷目前还是未婚状态。”
检察官态度说不上多尊重,也不算恶劣,摊开卷宗,“你与靳宥宗书记之间确认没有利益往来吗?现在是在给你坦白从宽的机会,靳宪廷,上阵父子兵,何况靳宥宗手握大权,他就是甩甩袖子,洒出的几滴水也能灌溉你这棵苍天大树吧。”
“他咬我了?”靳宪廷脊背略有些佝偻,在这地方,待了近一个月,整个人消瘦得十分厉害。
这还不算是真正的留置室,那地方,待六个月,哪怕没犯什么事都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回答我的问题。”
“我想跟我夫人通个电话。”他语气平静,“反正通话内容你们会监听,之后你们想问什么,我答什么。”
在场人员互相看了看对方,他这么长的时间,缄默不言,只提出了这一个诉求,起先,是被拒绝的。
可如今他们尚且查不到证据,更动摇不了靳宪廷的家世背景。
上头考虑到荣耀利的影响,特地打过招呼,不过分的要求,可以酌情满足。
此刻,确实有些令人动摇了。
“你夫人是哪位?”
他的信息,交往的人几乎都被掌握了,是明知故问。
靳宪廷回复,“阮虞,滨市电视台主持人。”
稍年轻一些的工作人员,是生面孔,准备一阵,将手机递给了他。
那头尚未接听,光是不过三四秒钟的等待铃声,已经让靳宪廷眼底绽放出光芒,更是心跳如雷。
“你好,那位?”女声十分温和清脆。
“我,靳宪廷。”
一个多月没得到他半点消息,阮虞几近茶不思,饭不想,是肚子里揣着孩子,她机械的强迫自己过好当下的生活。
听到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她手都在颤抖,情绪沉默了两三秒,骤然之间爆发浓郁的哭腔,“宪廷,你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好好吃饭了吗?”男人温柔的声线,似乎如往常一样。
女人浓厚的鼻音里蹦出一个嗯字,“你呢?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用担心我,很多人都在照顾我。”
“宝宝呢?”问到这里,触及到的是男人内心里最温情,动人的一根弦。
“都好。”她已经控制不住啜泣起来,分隔这些天来,阮虞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惦记着他,“宪廷,我好想你。”
“我也是。”靳宪廷垂下眼睑,面色形容不出的疲惫,“我很懊悔在这段时间没能陪着你,阮阮,你放宽心,我很好。”
未等她再多说一个字,电话霎时陷入了一片忙音。
她从病床上猛然坐起,护士没摁住给她扎针的手背,一缕鲜血霎时从针孔处流泻,“阮小姐,给您输液呢,你别动!”
阮虞反复确认手机屏幕,显示电话已经挂断,她难过闭上眼睛,整张脸蛋苍白,失去了血色。
“小虞,你又折腾什么呢?”舒喜从附近的酒楼打包了营养丰盛的午餐,急忙忙搁桌上,“你现在肚子这么大了,要控制情绪,更要谨遵医嘱,保胎针很痛的,你还想试几次。”
她木愣愣的,“宪廷给我打电话了。”
“胡言乱语什么呢?”舒喜喂她一口饭吃,“中岳高层现在如履薄冰,被监管的地方别说一通电话,就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你是不是做梦了?”
“真的。”她一直回拨着那个号码,前两通还有铃声,随后直接关机了。
“别多想了。”舒喜眼神担忧,“更别折磨自己,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靳总这样雷厉风行,爱惜羽毛的人,估计是被人上了眼药才进了那地方,查清楚了自然就放出来了。”
她又拾起一旁的b超单,“我刚去了解了,五个月的胎儿,眉毛,睫毛都开始长了,耳骨初步形成,能听到母体外的声音了,你要多跟宝宝说话,不要总是心事重重的。”
“好,我知道了。”阮虞抚摸着隆起的小腹,掌心之下有明显的胎动,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滑落,“宝宝也希望爸爸早点出来对吗?你也在想他,在盼着他。”
…
一晃又到春末,病房外槐树树冠郁郁葱葱。
她站在病房设立的镜子前,正给肚子上涂抹妊娠油,阮虞孕前期被照顾得仔细,身材是丰腴的,孕晚期食欲变差,睡眠也差。
下月预产期,体重不足120斤,更是大把大把在脱发,如今不愿意出门,脑袋上裹着丝巾。
荣夫人在门外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与阮虞母亲这段时间轮流看顾着她。
这一晃四个多月,靳宪廷仍旧没有任何消息,是生怕她有什么极端行为,孕期和产后抑郁症,不容小觑。
电梯门一敞开,荣耀利步履稳健,奔这边而来,“阮虞在里面吗?”
荣夫人一愣,“她在。”
他皱眉,似乎分外急切,直接推门而入,荣夫人隐隐有预感,急忙制止,“你别吓着她,有什么话慢点说。”
“我刚去了趟省厅。”荣耀利脸色更严峻,拧开门把锁,“宪廷有消息了。”
阮虞手里的动作慢慢地停了。
荣夫人也不知是什么消息,手心跟着捏了一把汗,小心翼翼试探,“是移交法院,准备宣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