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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初尘的手指死死扣着方向盘，指节泛白得像要断裂。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一个声音：你怎么可以这样？
不过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就让你方寸大乱，让你对着司遥的情况心不在焉，这和当初那个不告而别，让你在雨里等了整夜还跟自己位高权重的小舅舅在一起的姜晚荞，又有什么区别？
他曾无数次在心里指责她的“始乱终弃”，指责她轻飘飘一句“我们不合适”就斩断所有牵连，可现在，他却在订婚后对着另一个女人的影子心神不宁，甚至产生了背叛的念头。这算什么？五十步笑百步？
道德的标尺在心里反复衡量，每一次都重重砸在他的良知上，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司遥还在病房里等着他的承诺，姜家还把他当成可以托付的女婿，而他却在这里，被一个可能不存在的“相似”搅得坐立难安。
车载广播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却丝毫缓解不了他内心的焦灼。
车窗外的霓虹次第亮起，将他的侧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就在这时，车缓缓驶过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区，厉氏珠宝那栋标志性的玻璃大楼突然闯入视线。
璀璨的灯光勾勒出建筑的轮廓，橱窗里的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厉初尘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鬼使神差地打了方向盘，将车停在了大楼对面的停车场。
他听说，姜晚荞就在这里上班。
当初她从初尘集团退股时，他还以为她会就此消失，却没想到她转头就进了厉氏珠宝，还是最核心的设计部。
听底下人说，她很厉害，入职不到三个月就拿下了两个重要的合作项目，连一向挑剔的设计总监都对她赞不绝口。
离开初尘集团后，她好像过得越来越好了。
不用再看他的脸色，不用再被姜司遥的阴影笼罩，甚至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舞台。
自由、独立、闪闪发光……这些都是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样子。
厉初尘坐在车里，望着那栋灯火通明的大楼，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是想看到她从里面走出来？还是想确认她过得并不好，以此来平衡自己此刻的混乱？
他甚至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要不要进去看看？就说是视察工作，顺道……看看她。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灭了。
你有什么资格？
他自嘲地笑了笑，发动引擎。
车重新汇入车流，那栋玻璃大楼很快被甩在身后，消失在后视镜里。
厉初尘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去。不管姜晚荞过得好不好，不管那个背影是不是她，都和他没关系了。
他现在要做的，是回去处理公司的事，是去医院看看司遥，是守住自己的本分。
只是，心脏深处那点莫名的失落，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久久不散。
车窗外的繁华依旧，可他的世界里，却仿佛缺了一角，空落落的，风一吹就发疼。
姜司遥靠在病床上，指尖轻抚着对讲机的按键，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屏幕上的定位显示，姜晚荞刚刚走出厉氏珠宝大楼，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间段。
“喂，是我。”她对着对讲机轻声说，声音甜腻得像裹了蜜，“我知道你们很想知道那个女人的行踪……现在，她就在厉氏珠宝门口，穿着白色连衣裙。”
对讲机那头传来一阵兴奋的尖叫，姜司遥满意地挂了电话，躺回床上，想象着姜晚荞被围攻的狼狈模样，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而此时的厉氏珠宝门口，姜晚荞刚走出旋转门，就被一群举着应援牌的女孩围了起来。
她们眼神激动，手里还攥着各种东西，一看就是姜时愿的疯狂粉丝。
“疯女人，快离开时愿哥哥！”一个染着粉色头发的女孩率先冲上来，把手里的菜叶子狠狠砸向她。
枯黄的菜叶子擦过姜晚荞的脸颊，带着一股腐烂的气味。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被更多的人围了上来。
“就是！还假扮村姑！”另一个女孩举着姜时愿的海报，眼里满是鄙夷，“我就说村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经济条件去抽奖呢！肯定有黑幕！”
“肯定想要蹭时愿哥哥的热度！”
“滚出娱乐圈！别脏了我们哥哥的地方！”
各种污言秽语像潮水般涌来，鸡蛋、菜叶、塑料瓶……接二连三地朝她砸过来。
姜晚荞蜷缩着身体，抬手护住头，可那些东西还是不断落在她身上，弄脏了她干净的连衣裙。
周围的路人纷纷避开，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却没人愿意上前帮忙。
阳光刺眼，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像掉进了冰窖。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冲破人群，停在她面前。
车门猛地打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她拉进了车里。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姜晚荞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看到厉初尘紧绷的侧脸。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微微发抖，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你……”
“闭嘴。”厉初尘打断她，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发动引擎，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把那群粉丝远远甩在身后。
车厢里一片死寂，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厉初尘死死盯着前方的路，心里却在疯狂地咒骂自己。该死的……他怎么又回来了？
明明已经开车离开了，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可路过这里时，看到她被围攻的样子，他的脚就像被钉住了一样，想也没想就冲了过来。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每一下都在说：你还是无法看到她出事，无法无动于衷。
这种感觉让他恐慌，甚至有些愤怒。他是司遥的未婚夫，他应该站在司遥那边，应该厌恶姜晚荞才对。可刚才看到菜叶子砸在她脸上时，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