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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将两人的身影晕染成模糊的一团。
姜晚荞能清晰地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姜时愿的手指在微微发颤，步伐也比刚才乱了些，显然是被这刻意营造的恐怖氛围影响了。
她停下脚步，侧过头看向身侧的人，尽管看不清他的表情，语气却带着几分认真：“你是不是有些害怕？”
姜时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提高了音量：“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害怕？”他刻意挺直脊背，试图用气势掩盖那份不易察觉的紧绷，“这种装神弄鬼的东西，对我来说就是小儿科。”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落下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伴随着凄厉的尖叫音效。
姜时愿的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手却因为手铐的牵引，反而更紧地拽住了姜晚荞。
姜晚荞稳稳站在原地，抬手拨开那团道具蜘蛛，语气依旧平静：“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躲在我的后面。”
这话彻底点燃了姜时愿的怒火。他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男人，竟然被一个穿着棉布裙的“村姑”说要保护？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脸往哪儿搁？
“谁跟你说我害怕的？”他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两人都踉跄了一下，“我一点都不害怕！你少在这里自以为是！”
他强撑着往前走，脚步却有些虚浮，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像是在和黑暗较劲。
直播间的弹幕早已笑疯了，屏幕上的文字滚动得几乎要看不清。
“我的妈呀，这村姑的手段也太厉害了吧？”一个ID叫“赛车场小辣椒”的用户发了条弹幕，后面跟着一串狂笑的表情，“明明是时愿哥哥更害怕，她却反过来要保护他，这反差感绝了！”
“可不是嘛！”另一条弹幕紧随其后，“刚才那蜘蛛掉下来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时愿哥哥的肩膀都在抖！结果人家村姑稳如泰山，换作是我，早就吓得尖叫了！”
“你们懂什么？这叫欲擒故纵！”
有人开始分析，“吊桥效应懂吗？在这种惊险刺激的环境里，就算对方长得再普通，心跳加速是骗不了人的！等会儿时愿哥哥说不定就真香了！”
“楼上真相了！黑暗里看不清脸，只觉得对方很可靠，这不就是心动的开始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一个女生都觉得这村姑很有安全感……要是我是男人，估计也会被打动吧？”
弹幕里的讨论越来越热烈，原本对姜晚荞的敌意渐渐被好奇取代，甚至有人开始磕起了这对“反差CP”。
尖叫屋里，姜时愿听着身后若有若无的“鬼怪”嘶吼声，心里的烦躁更甚。
他偷偷瞥了眼身边的姜晚荞，对方走路依旧稳稳当当，仿佛这黑暗和恐怖音效都与她无关。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忍不住又问，语气里带着几分挫败，“普通粉丝不可能这么镇定。”
姜晚荞没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比起这些假的鬼怪，现实里的人心不是更可怕吗？”
姜时愿一愣，这话像根针，猝不及防地刺中了他。
是啊，他在赛场上见过为了赢不择手段的对手，在名利场见过笑里藏刀的算计，那些才是真正能伤人的东西，可他偏偏被这虚假的黑暗吓破了胆。
“前面有任务点。”姜晚荞拉了拉他的手腕，语气里带着几分提醒。
灯光突然亮起，照亮了前方的桌子，上面放着五个倒扣的杯子，旁边的提示牌写着：两人需同时翻转杯子，找到藏有钥匙的那一个。
姜时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刚想动手，就听姜晚荞说：“左边第三个。”
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依言翻转了杯子，果然看到一把小巧的钥匙躺在里面。
“你怎么知道？”他惊讶地问。
“刚才灯光闪过的时候，我看到杯底有反光。”姜晚荞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姜时愿看着她被草帽遮住大半的脸，突然觉得这个“村姑”好像没那么简单。她的镇定不是装出来的，她的观察力更是远超常人。
直播间的弹幕又一次沸腾了。
“我的天！这村姑是火眼金睛吗？”
“时愿哥哥肯定心动了吧！这么靠谱的女生谁不爱啊！”
“吊桥效应加上默契加持，我赌五包辣条，他们绝对会产生点什么！”
姜时愿看着屏幕上飘过的弹幕，又看了眼身边从容不迫的姜晚荞，突然觉得手腕上的手铐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姜时愿攥着手铐链，忽然觉得身边这“村姑”也没那么糟。
换作其他女粉丝，这会儿怕是早尖叫着往他怀里钻了，指甲说不定都要嵌进他胳膊肉里。
他最烦这种借害怕占便宜的把戏，每次都得耐着性子推开，还要被粉丝骂“冷血”。
可身边这人不一样。刚才假鬼跳出来时，她不仅没躲，还伸手把挡路的道具扒开了，手腕稳得像块石头。被铐着走了这么久，她连句抱怨都没有，偶尔还会提醒他脚下有台阶。
这种清静，反倒让他能稍微稳住心神，假装自己真的不害怕。
直播间还在刷“村姑好淡定”，他瞥了眼弹幕，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这女人到底是真不怕，还是装得太像？
“走了。”他拽了下手铐，语气依旧硬邦邦的。
至少跟她在一起，不用应付那些黏糊糊的依赖，不用强撑着当英雄。
姜时愿想着，脚步竟比刚才从容了些。
突然，一个青面獠牙的僵尸从拐角猛地跳出，惨白的手直扑过来。
姜时愿瞳孔骤缩，记忆深处的恐惧瞬间被点燃，腿一软竟直直向后摔去。
“砰”的一声闷响，他重重砸在地上，带倒了头顶的摄像机。
镜头撞在台阶上裂成蛛网，直播画面瞬间变成一片雪花。
姜时愿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后背。
那僵尸道具还在晃悠，可他眼里却只剩一片模糊的黑暗——和当年后备箱里的黑暗，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