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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药
「吃饱了。」
「我一粒米饭都吃不下去了。」
「那就收拾收拾，准备弄演讲稿的事情了，之前你在家里也写了吧？」
在客厅里。
聚餐的饭菜也吃的差不多了，众人都表达了自己已经饱腹后，接下来就是这次聚餐的正事了。
林泽询问宫城铃绪在家里有没有准备演讲稿。
「写了，只不过是简略的版本，我找一下。」宫城铃绪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来，开始翻找保存的文档。
由于演讲的视频是要整理好发到东京大学专门弄出来的医学栏目上，所以一定程度上还是要国际化的。
霓虹对英语也非常的重视，基本上是学术交流的通用语言，所以演讲的一个难点就是全英文。
由于要注重语言之间不同的语法，演讲稿也是用全英文写的。
「你先找，」林泽看了眼旁边的北川绫音，示意她吃饱了就帮忙一起收拾：「我们把东西收到厨房里。」
一些碗筷收起来也不费劲。
放到洗碗机里就好了。
两人很快就忙活完了，然后北川绫音乖巧的把桌布清理了一下，晾晒到了阳台上，以便于下一次的使用。
沙发处。
佐野千鹤坐在宫城铃绪的身边，两人把手机屏幕上的画面放大，仔细浏览着演讲稿上的内容，粗略的检查修改一下语法错误。
虽然她觉得写的一般，很不自信，但在千鹤同学看来已经足够好了，在前几天的准备的时候，她付出的努力很多。即便是租了那栋房子用来监视北川绞音的时候，期间宫城铃绪也没忘记做林泽安排的事情，在露台上依然为演讲稿奋斗。
「完全可以了，甚至不需要再做更改，以这个版本我觉得已经超越了绝大部分其他组员所准备的。」佐野千鹤主动夸奖道。
不过。
这句话在林泽听到以后，他可没有附和。
「还不知道别人准备的是什麽情况，别盲目乐观。」林泽淡淡道。
「也对————」佐野千鹤顿时尴尬的挠了挠头。
她本意是想鼓励宫城同学一下，可是，组长的眼里揉不得一点儿沙子————
「好，就先这样。」宫城铃绪抬起了脸颊，纵然是骄傲如她，此刻也不由得有些紧张，毕竟是在林泽面前演讲，一向想展现最好的面貌的她，很害怕搞砸。
「你想以什麽形式来？」林泽从饮水机那里拿过纸杯，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了宫城铃绪的手里，用还算柔和的语气问道。
「不如就把我和林泽组长当成是台下的观众，以正规的形式来，怎麽样？」佐野千鹤兴奋的讲道。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林泽也点了点头。
「我试一下吧，你们别抱太大的希望就好了，毕竟没有经验————」
宫城铃绪深吸了一口气，蛮紧张的站起身来，她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攥在裙角边的位置。
正对着茶几，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人。
空气一瞬间变得有些寂静。
似乎是为了创造那种严肃且庄重的氛围，佐野千鹤和林泽都没有太多的表情，认真的看着她。宫城铃绪的眼睛就在两人之间流转，看着千鹤同学那明亮的眸子，以及林泽认真的神情——他正抱着双臂。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
这时。
北川绫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啪嗒啪嗒」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尤为的清晰，一路走到了茶几处的位置然后把擦手的湿面巾扔掉。
之后抬起了脸颊来，跟着一同盯视着宫城铃绪。
原本宫城铃绪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可是一对上学姐的目光，顿时就有些破功了，虽然对方没有什麽特别戏谑的表情，眼眸中的情绪也很正常，但是特别要面子的大小姐才不想在她面前丢人。
「那个————无关人等请离开。」宫城铃绪忍不住说道。
「哦哦。」
不用她说，北川绫音也知道指的是自己，原本她还想看看演讲的，因为怎麽说自己也有些经验，可既然不让看那就算了。
她推开门回卧室去了。
在关上门的刹那。
同时。
在客厅里流利的英文演讲声音响了起来，宫城铃绪清丽的声音进入了耳朵，原本不感兴趣的北川绫音也忍不住驻足聆听。
隔的远远的。
简直像隔着一整个世界。
在东京市赫赫有名的西宫宅邸，位于小型庄园后的一栋灰白色建筑。
圆形的水池上是一座优雅的喷泉，淅淅沥沥的往下流淌着水，层层跌落的水流溅起涟涟水花，正中心是义大利风格的雕塑。淡绿色的草坪一望无际，在庄园里甚至有打高尔夫球的小型球场。
风吹来似乎都带着奢靡的味道，清爽怡人。
然而。
在灰白色的建筑中，三楼的一个小房间，却有着让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有少女尖利的声音，发出不似人的惨嚎，连续不断的穿透结实的木门，刺入在外面守候着的几个人耳朵里。尤其是最前面的美貌夫人，她在听见里面接连不断的碰撞声响时，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往下滚落，掌心中攥着的手帕已经哭湿了，其他人也都是像她一样焦急难忍的神情，只不过没有妇人的反应那麽剧烈。
「西宫夫人，请再忍一会儿，现在正是药物依赖的副作用发作最严重的时候，我们不能跟以前一样前功尽弃！」
「对，嫂子，这次真得听医生的话，」身材瘦削的中年人皱着眉头，忍不住提醒道：「你之前也答应过我们的，无论发生什麽样的情况都不能给神姬送药。」
门口处，接连不断的低声劝导。
可是美貌妇人却只是摇头，哽咽着讲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你们听她的喊声，这让做母亲的怎麽能狠下心来？」
「要不，嫂子你先回去？我跟医生在这里看着就好了，绝对不会出什麽事，过了这段时间神姬的反应就没那麽剧烈了————」
眼下。
西宫拓看着心疼的几乎要站立不稳，只能让一旁的医生扶着的嫂子，内心也是涌现出百般无奈，禁不住的叹气。
作为西宫神姬的妈妈，西宫氏在家里一向是最宠溺女儿的那个，从小就给神姬娇惯坏了，只要是她能满足的，几乎没有拒绝过女儿的要求。
而自从西宫神姬一年前得了项怪病一一据说是精神方面的问题，每天都会产生特别多的幻觉，并且有一定的失忆症状，原本就乖戾的性格彻底无法管控，经常喜怒无常，到了根本没法控制的程度。
于是西宫家为了给神姬治病，国内外遍寻名医，花费了昂贵的代价。
可最终的诊断结果是一如果不尽快进行治疗，持续下去西宫神姬可能活不过二十五岁。
于是，西宫家从国外请来了一整个医疗团队，全权负责治疗神姬的病情，也用上了最新研发的药物。
一开始药物是管用的，立时就止住了西宫神姬的幻觉症状，让她恢复了正常人的状态，但随着一次接着一次的用药，身体产生了抗性，并且对药物的依赖性也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
此时此刻。
从专门收拾出来的房间里传出来的痛嚎，就是药物依赖与病情共同发作导致的结果，可以预见的是在房间中西宫神姬正以头抢地，希望将自己撞晕过去，以此来结束这痛苦的折磨。
忽而。
紧闭着的房间内传来一声呼喊妈妈的声音，这一声，也彻底的击溃了西宫氏的心理防线。
「你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昏倒过去了吧？自从生了病，她的身体一直就很弱，这样下去怎麽承受的了啊！让我进去吧，我不给神姬送药，你们起码让我陪着她？」西宫氏猛然上前，一把拽住了守在门口处那名主治医生的手臂着急道。
已经三十多岁，并且是精神领域权威专家的加贺瑛奈医生摇了摇头。
「密切监控的情况下，不会出大问题的，哪怕是昏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西宫夫人您还是暂且去休息一会儿，整个发病过程要持续一个多小时，夫人在这守着也没有意义。」
「当初说用药也是你们，现在药物产生了依赖性让她这麽痛苦的也是你们，原来神姬还没有这麽痛苦————要是治不好她！」
「行了，你们两个先扶夫人去休息。」
一听到西宫氏即将说出不理智的话，西宫拓赶忙打断了她的话音，向旁边的两位保姆使了眼色，将其扶着离开这里。
某种程度上来讲，事已至此，即使威胁人家医生也没有什麽用，如何治好疾病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加贺瑛奈不由得皱了下眉头，看着西宫夫人的身影离开，内心暗自叹了口气。
「别介意，医生，你们还是按原本的计划来，这也是理事长的意思。」西宫拓以温和的语气道。
「先前我们就说过要控制用药，先生你也知道，目前神姬身上的疾病根本没有一个完全有效的治疗方法，我们也尝试了那麽多次，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延长她的寿命。可是，每次都是夫人直接干预，为了帮神姬避免痛苦直接用药。」
「夫人对神姬溺爱惯了，只有理事长能干预，我们看在眼里，也没有办法。
「西宫拓无奈道。
「但无论如何，这次都必须靠神姬一个人挺过去，不然先前所做的一切还是前功尽弃。」
「明白，我知道的，就按你们的计划来。」即使忧心忡忡，可西宫拓依然朝着面前的加贺瑛奈点了点头。
而在房间里。
空荡荡的屋子，简直如同监狱一般，只有墙壁对门那侧的正上方有一扇小窗，四周的墙角上安装着监控设备。
没有多少光亮，甚至算得上黑暗。
最奇特的是，墙壁和地板这些地方，全部都用充满弹性的隔音棉包裹着，里侧的门上也一样。即使西宫神姬一下一下的用头撞墙，也根本无法让自己受伤。
她躬着身子，晶莹的口水拉成了丝线，从嘴角黏连到了地上。
西宫神姬已经没有了一点儿平日里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她美到让人失魂落魄的脸颊上，也只有扭曲表情，整个人都蜷缩着，抱着自己。
她止不住的发抖，以一种极高的频率，浑身抖若筛糠。
西宫神姬正在用头抵着地面，喉咙里发出低低的鸣咽声。
如果只看她的表现，会觉得像某种戒断反应眼中的人，鼻涕眼泪满脸，还在发抖，倒是让人觉得十分可怜。
可是这并没有到严重到危急生命的地步。
而在西宫神姬个人的世界中，一切就显得无比的触目惊心起来。
她感觉到嘴巴里两侧的尖牙在疯狂的生长，毫不留情的刺入了口腔，只能大张着嘴才能避免被刺伤的疼痛。
从颅顶生出了猫的耳朵，臀后也多出了一条恶心至极的猫尾巴。
从胸膛处，传来让人想扒开皮肤的灼烧感，宛如里面有一团正冒着烟的火炭一样，炙烤着五脏六腑。
幻觉的产生，让她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交界，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完全陷入了精神的癫狂中。
而在脑袋里，一根根神经在跳跃，如同被绷的紧紧的弦一样，每一次幻觉的袭来都像是在猛烈的扯着那些弦，让她无时无刻都没办法冷静下来。
可是。
身体在发抖。
她无比希望服用药物，终结掉这份痛苦万分的折磨，脑部神经被撕扯的感受，简直让她感觉活着还不如死掉，她只能时不时用指甲死死的抠住脑袋。
但幻觉依然会袭来，痛苦还会持续，一次比一次剧烈。
让她害怕丶恐惧，甚至接近了崩溃的程度。
「妈妈————药，给我药啊————你是不是不管我了？求求你们，把药给我————
」
她胸膛在不断的起伏着，喘着粗气。
这短暂的哽咽着呢喃的时间，不过是间歇性的，很快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感觉有东西堵住了喉咙，撑得喉咙处有干噎的感受，简直要爆开。
西宫神姬感觉到意识在渐渐的模糊，对于外界的感知也消失了，只有无边无际翻涌的痛苦，她禁不住翻起了白眼儿。
几秒钟后。
监控画面中，她昏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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