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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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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砚一步踏出祠堂门槛。
    脚下的青石板路变得软腻异样,抬起脚时竟带着一丝黏连的阻力。
    暗红色的天光,将万物浸染得如同陈旧的血痂。
    阿哲腿一软,几乎要调头狂奔,可祠火烙印猛地灼痛,像钉子钉进骨髓,把他死死钉在原地。
    「砚哥……这地方像在吞人……」
    阿哲的声音发颤,被粘滞的空气压得极低。
    许砚没有回头,他的全部心神都用在对抗右臂上传来的诡异「舒适感」上。
    那「渊」的残片在此地如鱼得水,与他掌心的烙印疯狂撕扯。
    陈定坤所指的那条小径,成了一条被扭曲空间挤压出的阴暗甬道。
    两侧翻滚蠕动的浓稠阴影里,无数痛苦的人脸浮现又湮灭,无声地嘶嚎。
    走了不知多久,一阵极不协调的声音穿透死寂,隐隐飘来。
    是乐声。
    老式唢呐吹出的调子,尖利苍凉,硬生生将喜乐掰成了送葬的悲鸣。
    锣鼓声沉闷呆滞,像是敲在朽空的棺材板上。
    在这诡异的喜乐之下,是低低的丶压抑的呜咽声,不像哭丧,倒像是被什麽东西堵住了嘴,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绝望嘶气。
    喜乐与悲泣扭曲地缠在一起。
    「听到了吗?」许砚声音低沉。
    阿哲猛点头,脸色死白:「这…这他妈是给人听的?!」
    越往前走,声音越是清晰。
    空气中的腐臭被另一种味道覆盖,劣质香粉的甜腻混着浓烈檀香,闷得人太阳穴发胀,直犯恶心。
    脚下开始出现稀疏的丶惨白色的纸钱。
    这些纸钱并非静止,而是在地上微微颤动丶旋转。
    恰好连成一线,仿佛有人专门替亡魂铺好的「路钱」。
    许砚蹲下身,手指捻起一枚。
    触手冰凉沉重,完全不像纸张。
    边缘用一种暗红色的丶仿佛尚未乾涸的血浆,画着歪扭蠕动的符文。
    他右臂内的残片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与食欲。
    他厌恶地甩开手。
    通道前方,出现两点光亮。
    两盏摇曳的丶发出幽绿色光芒的灯笼,挂在一处残破院门两侧。
    灯笼的材质像是某种鞣制过的薄皮,透出的绿光将门楣上一个巨大的丶红色的「囍」字,映得如同鬼脸。
    院门大开,里面是一个荒废的旧式院落。
    院子里,影影绰绰站了不下二三十个「人」。
    它们身形模糊,穿着灰扑扑的旧式衣服,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像是摆好的纸扎人偶。
    但它们周身散发的阴冷死气,却浓得几乎凝成黑水,滴落在地。
    阿哲嘴唇发抖,声音发颤:「砚哥……他们……是在等着看戏吗?可谁的眼睛……会空成这个样子?」
    院中央搭了个简陋台子。
    几个乐师模样的鬼影吹打着乐器,发出折磨神经的声响。
    它们动作僵硬,表情麻木,眼窝是空洞的黑色。
    所有「存在」的注意力,都聚焦在院子最里面。
    那里摆着两把空荡荡的太师椅,却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仿佛正有什麽看不见的东西端坐其上。
    太师椅前,地面被画出一个巨大繁复的阵法。
    那暗红色的线条并非朱砂,而是一粒粒微微颤动丶尚未凝固的粘稠血珠,散发着新鲜的腥气。
    每当唢呐声一响,那些血珠便同时颤动,仿佛在呼吸。
    阵法核心,一对扭曲的阴阳符文正随着唢呐声节奏,一起一伏地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阵法边缘,摆着两碗堆尖的丶泛着黑气的米饭,上面直挺挺地各插着一双乌木筷子,那是给亡魂享用的血食。
    而在那脉动的阵法最中心,红光最盛处。
    一个穿着现代服装的年轻男子瘫坐着,他的眼角不断渗出细细的血丝,顺着面庞滑落,却没有一滴能落到地上,似乎都被阵法吞噬。
    他套着一身宽大破旧丶沾满污渍的红古式新郎服,胸前那朵腐烂的大红花几乎要坠下来。
    整个人像一具被强行塞进礼服丶摆在阵中的空壳。
    只有偶尔细微到极致的颤抖,才泄露出一丝残存的生机。
    许砚的目光死死钉在那新郎官脸上。
    尽管对方面容僵滞扭曲,被恐惧彻底侵蚀,但那五官轮廓……
    许砚的心脏像是被冰锥狠狠凿穿!
    他认识这个人。
    是那个总在照相馆附近跑腿丶因为送错件和他吵过两句丶曾在深夜里拖着疲惫身躯与他擦肩而过的快递员,那个和他一样姓许的年轻人。
    院落另一角,两个模糊的人影正在低声争执。
    一个沙哑着嗓子反覆强调:「抬轿的钱要给够,本就是规矩!」
    另一个是这场「婚礼」的筹备者咬牙压价:「四百太多了!三百八,已经不少!」
    那讨价还价的声调竟透着几分市井气。
    阿哲怔怔听着,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忍不住低声嘀咕:「这麽大户人家,还在乎这二十块?」
    许砚脸色沉下去,声音比空气还冷:「三百八,不是讨价还价,而是给新郎去鬼界的过路费。」
    阿哲背脊骤然一凉,像被冰刀划过。
    新郎那张映在诡异红光里的脸,仿佛变成了一面镜子。
    许砚在其中猛地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同样的「姓许」,同样被丢进鬼阵,成了一具笑话。
    「怎麽会……是他……」
    许砚听见自己的声音乾涩破裂,他几乎是本能地张开嘴,想吼出「这不关我的事」。
    可那句话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压抑的抽气。
    所有犹豫和推脱被这冰冷的恐惧瞬间碾碎。
    就在此时,唢呐声忽然噎住,像被人活活折断了管子,发出一声破碎的哀嚎后归于寂静。
    那压抑的呜咽声也同步窒住,如同被一刀切断了声带。
    极致的寂静猛地砸下来,真空般的死寂撕扯着耳膜,生出尖锐的鸣响。
    院子里,所有低垂着头的鬼影宾客,在这一刻,所有鬼影的脖颈在同一刻咔咔作响地转动,动作整齐到毫无生气。
    与此同时,所有鬼影的嘴巴在同一瞬间咧开,露出漆黑空洞的口腔,形成一个整齐划一丶绝非活人能做出的「笑」。
    法阵边缘的黑色线香,燃烧的烟雾骤然变得浓黑如墨,翻滚凝聚。
    黑烟里隐约浮现出一袭嫁衣的裙摆,衣角拖曳间,仿佛染过血水,滴滴点点在地上盛开成殷红的「花」。
    一股冰冷至极的「视线」,穿透烟雾,落在了许砚身上。
    冥婚,正主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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