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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海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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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海逆
    与港口众人攀谈许久之后,胡老爷才抽出空来,与周丶白二人讲话。
    「白东主,路上都还顺利吧?」
    白浪仔微微点头:「这一趟总共卖了七千多两……」
    胡老板连忙止住他,四下张望一番,小声道:「回府上说,二位,请。」
    周秀才丶白浪仔上了胡府的轿子。
    小半个时辰后,轿子到了胡府门厅,二人出来,随着胡老爷穿过几个连廊天井,走到正厅,三人分宾主落座。
    胡老爷对管家高声招呼:「泡茶,泡好茶!」
    「是!」管家应了一声,叫人备茶。
    胡老爷看着白浪仔,迫不及待道:「白东主,现下可以讲了,这一船收获如何?」
    白浪仔面无表情:「一船潮绸,在澳门卖了七千多两。」
    「然后呢?」胡老爷追问。
    「没了。」白浪仔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胡老爷,「这是货单,上面有货价明细。」
    胡老爷接过货单,只扫了一眼就放下,他卖了大半辈子潮绸,对东西市价有数,七千两的金额没问题。
    「路上没遇到什麽风暴,海寇?」胡老爷问道。
    「没有。」白浪仔摇头。
    周秀才接道:「入了冬月,海面上西北风稳定,一般遇不到大风浪。至于海寇,近来周边海域平静,我们又是逆风返航,自然很难遇上。」
    「哦。」胡老爷听起来有些失望。
    这时府里下人把泡好的茶端来,分别放三人桌头。
    胡老爷端起茶盏,笑道:「罗岕茶,请。」
    周白二人也端起茶盏:「请。」
    周秀才掀开茶盖,白雾氤氲升腾,一股清香扑面,沁人心脾。
    他在岛上没少喝龙井,没想到这罗岕茶香,竟比龙井还要浓郁。
    周秀才品了一口,入口微苦,入喉回甘,咽下后满口清香,果然是好茶。
    周秀才夸了几句茶叶,胡老爷神情自得的谦虚两句。
    而后话题又转回到跑船上。
    胡老爷之所以造了三桅福船,却不敢自己跑船,就是因为怕风暴丶海寇丶官府查抄。
    一艘福船连船带货带人,总价在两三万两,一旦有失,损失太重。
    所以他和周东主丶白东主合作前,才要了一万两银子的定钱,就是怕二人葬身大海,自己的货打了水漂。
    可眼下已合作三次,每次都平安来回,令胡老爷起了点小心思,原来跑船也没他想的那麽艰难。
    周丶白二人每航次,都赚他五百两的船费,这银子是不是赚的容易了些?
    胡老爷不动声色的打探:「我听沿海一带的渔民说,海上出了个五爪蛟,不知二位可知道?」
    周秀才敷衍道:「略知一二,想来又是民间谣传吧。」
    「此言差矣。」胡老爷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知道李魁奇吗?」
    白浪仔目光一凝,盯住胡老爷。
    周秀才缓缓点头:「知道。」
    「这人好久没在海面上现身了,连带潮州沿海三县的青楼都没以前红火。我听说,他就是被五爪蛟给吞了。」胡老爷神情严肃。
    白浪仔移开目光,喝口茶水。
    周秀才松了口气,笑道:「确实有这可能。」
    胡老爷靠回椅背,道:「所以近来海上碰不到海寇,或许正因五爪蛟除恶的缘故。」
    周秀才哭笑不得:「此言有理。」
    胡老爷话锋一转:「我看二位东主船上,护卫不少,既然海面平静,带那麽多护卫也没用,不妨少带些吧。」
    白浪仔想要插话,被周秀才眼神止住。
    胡老爷继续道:「护卫少了,船费或许也能低些,二位说对吧?」
    周秀才满口答应:「好,那就每航次再降一百两。」
    「痛快!」胡老爷哈哈大笑,同时心里肉痛,之前三个航次果然给的多了。
    白浪仔眼神询问周秀才,周秀才用口型道:「稍安勿躁。」
    胡老爷笑了一阵后道:「现今我库里的潮绸已经售完了,好在秋茧还剩了些,开春前够再织布一船。
    有了卖给澳门人的银子,明年春茧就能多收一些,届时我再多雇几户织工,来年再订更多航次。」
    周秀才陪着胡老爷展望了一番商业蓝图。
    好不容易聊完,周秀才笑道:「胡东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胡老爷放下茶盏:「哦?但说无妨。」
    周秀才:「胡东主,也知道我们跑船的,需要大量桐油保养船只,只是我二人不是本地的,不通这边行情,想托胡东主帮忙采买。」
    胡老爷大手一挥:「好说,这事包在我身上。」
    周秀才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张清单,放在胡老爷桌头。
    「需要采买的就是这些东西,请胡东主过目。」
    胡老爷心中颇为奇怪,不就是桐油吗?至于列一张单子?
    他随手拿起清单,打开,只见那单子写道:
    「水稻,两万石。小麦,两万石。布匹,三万尺。
    桐油,三千斤。绳索,五千斤。
    青砖,两百万块。瓦片,两百万块。石灰,三十万斤。河沙,五十万斤,劫灰十万斤。
    ……」
    后面还有一大堆零散物件,比如各色药物丶铁器丶工具丶耕牛丶骡马等等。
    单子上洋洋洒洒上千字,简直可以说事无巨细。
    十次呼吸的时间,胡老爷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的眼睛在那些离谱至极的数字间反覆跳跃。
    两万石?「万」?
    两百万块?「百万」?
    胡老爷第一反应根本不是震惊,他以为周秀才定是写错了。
    抬眼一看,周秀才淡定喝茶。
    白浪仔目光冷冷射来,桌上不知何时,已拍了一把匕首。
    胡老爷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你们,你们,这……」
    周秀才淡然道:「怎麽?」
    胡老爷顿时醍醐灌顶,明白了二人身份。
    什麽闽北海商,什麽家道中落,什麽宗族保荐,什麽户籍路引,全是假的!
    这二人是海寇!
    不,不止如此,敢明目张胆的采买这些东西,已不是海寇了,这是要造反,是海逆!
    「我要……」
    胡老爷脸上已全无血色,囫囵话都说不出。
    他想说「要告官」,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胡老爷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为什麽白东主驾船如此招摇,为什麽要选在澄海县靠港,为什麽要这麽低价格的价格帮他运货,为什麽答应给他一万两银子的定钱。
    胡府已被牢牢绑死了。
    说这二人是海逆,他自己摘得乾净吗?
    自责丶悔恨丶不甘丶恐惧丶愤恨。
    胡老爷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整整半炷香的时间,胡老爷坐在主位上一句话没说,如遭雷劈。
    周秀才也不出言打断,怡然品茶。
    胡老爷沉默之久,连胡府管家,都觉察到了异常,他担忧的看了胡老爷许久,实在忍不住轻声提醒:「老爷?」
    听了这声招呼,胡老爷回魂,他手指颤抖,将清单迭好,放入怀中,颤声笑道:「好说。」
    胡老爷擦了擦汗,举杯将茶水牛饮而尽,颤声道:「请二位东主书房一叙。」
    「也好。」周秀才放下茶盏。
    一路穿过连廊水榭,到了胡府书房。
    胡老爷遣散下人,派管家心腹守好大门,他自己关上书房门。
    「噗通!」
    胡老爷重重跪下,求道:「二位爷,我给你们跪下了!是我有眼无珠,求二位爷饶了我吧!」
    周秀才连忙上去搀扶:「胡东主,这是何意,快快请起。」
    胡老爷死活不起身,作势还要磕头。
    白浪仔一拍桌子,寒声道:「起来!」
    胡老爷腾的站起身子。
    白浪仔:「站着回话!」
    胡老爷求饶似的看向周秀才,从怀中取出那清单,哀求道:「小人家中三代单传,人丁稀薄,勉力靠织丝绸维持生计,在澄海县算不上大户,在整个潮州府,更是不足为道,二位爷饶了我吧。」
    周秀才不接,去书桌前坐下,好整以暇道:「胡府的情况,我们早知道了,我们可是精挑细选才选中的你。七弟,把好处给他看看。」
    白浪仔听了招呼,从怀中取出一个布袋,将之打开,里面装满了龙眼核大小的上品南珠。
    胡老爷只扫过一眼,眼神便被吸住了。
    「这些还只是定钱,之前的一万两银子也不用退。」周秀才道,「单子上一应物件,我们都给钱,而且高于市价两成,胡府有得赚,放心。」
    「不是因为银子……单子上的东西,我这小门户,根本买不到啊」胡老爷苦着脸道,「不说别的,仅就一条,三千斤桐油,这东西管的严苛,若无明确用途,私人囤积,形同谋反。」
    周秀才道:「藉口早帮你想好了,澄海县皆知你做海贸,赚了银子,新建一座大府邸就是。」
    「啊?」
    「这府邸建在城外,占地足够大,四周砌高墙,这样你就有藉口买大量的青砖丶瓦片丶石灰丶桐油丶河沙了。」
    「啊?」胡老爷目瞪口呆。
    「反正府邸在郊外,施工情况有高墙挡着,别人也看不到,你每个月囤积一批物料,月底运到马耳澳去。」
    胡老爷嘴巴已合不上了,才明白白东主行船招摇,居然还有第二层用意。
    「那稻米丶小麦……」
    「你既暴富,自然要做好事,回馈乡里,开办社仓丶义仓就是。」
    「这?」胡老爷无语凝噎。
    所谓「社仓」丶「义仓」,就是民间开办的,公益性质的粮仓,旨在平籴粮价丶赈济灾民之用。
    此制由嘉靖年始设,嘉靖八年,经兵部左侍郎王廷相提议在全国推广。
    大明自正德年间起,就一直有旌表义民的政策,即鼓励老百姓投身公益,搞备荒救灾的自救措施。
     他胡府不算大户,往前是连粥棚都不舍得开的,现下海运赚了钱,财大气粗,兴办义仓,也确实符合小户乍富的心态。
    胡老爷嘴巴大张,想了半天,没想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能干巴巴道:「此举还是太险,迟早会叫官府察觉。」
    周秀才轻笑:「官府?胡老爷,你明知道我们是私船也敢雇,还会怕官府?」
    「跑私船和造……和你们这是两码事。」
    「放心,这一点,舵公也替你想好了,澄海县没来知县前,你先笼络住衙门小吏,新知县上任后,你再设法笼络住知县,再借着知县的关系,笼络住知府。」
    胡老爷苦笑:「说的轻巧。」
    周秀才轻叹口气,又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舵公把腐蚀知县的手段,也写好了。」
    胡老爷诧异接过,扫了几眼,顿时惊为天人,将纸条合上,拱手道:「敢问舵公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周秀才不答,反问道:「这麽说,你同意了?」
    胡老爷心头满是苦涩,他根本没得选,只能点头应是。
    周秀才起身,踱步至书房门口,说道:「从今天起,你就算上船了,往后有什麽棘手的麻烦,我们替你摆平。舵公说了,你的手,要乾净。」
    胡老爷连连应是。
    「以后,你那些放贷丶胁迫织户的事情别干了,咱们这行银子管够,重要的是名声。」
    胡老爷拱手:「明白,小的手上要乾净。」
    周秀才浅笑:「上道。」
    说罢推门而出,白浪仔跟在其后。
    二人离去后许久,胡老爷还怔在原地,他从怀中拿出那两张单子,看看单子,又看看桌上的一袋上等南珠,面色复杂。
    他被抽了魂一样,缓缓走到桌前,摊在椅子上。
    过了小半个时辰,缓缓吐出一口气:「真是……造孽啊……」
    ……
    冬月十七。
    天文大潮。
    历时一个半月,圣安娜号已完成了全部检修。
    今天就是重新下海的日子。
    沙滩上,林浅已带着众兄弟们等候。
    月上中天。
    潮水不断涌上沙滩,干船坞挡水的木门已经被卸开,涌浪顺着缺口,涌入大帆船身下。
    远处海面上,四艘海沧船,和十艘苍山船,呈V字型排开,这些船船艉都系着粗大缆绳,缆绳另一头固定在大帆船上。
    临时船坞中,大帆船周围原木已全部撤下。
    岸边,参与检修的匠人们,全都严阵以待。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一波又一波的海浪上。
    圆月照耀下,只见一股海浪打来,在沙滩上推出很远,而后退去,沙滩留下一道黑湿印记。
    过了片刻,又一道浪席卷而来,与刚刚的印记持平。
    陈蛟低声道:「潮峰要来了。」
    连续四五波涌浪,潮线都没变动。
    哑巴黄朝着学徒一挥手。
    学徒会意,双手放在嘴边,用全身力气,拖长音呼喊:「大潮已到!升帆——」
    他话音一落,周围匠人都加入呼喊。
    天地间都充斥了升帆呼喊。
    一面巨大红旗,被强壮的匠人拿起,站在滩头不断挥舞。
    远处海面上,十四艘海船听到呼喊,看到旗帜挥舞,同时升半帆。
    此时西北风正劲。
    几十面中式硬帆,兜住侧顺风,缓缓前行。
    缆绳渐被拉的笔直,接着缆绳上巨力传来,各船被大帆船拖拽停住。
    大帆船被力气带的一阵晃动。
    白清伫立在一艘海沧船船头,看到各船情况,大声道:「升满帆!」
    身后船员拿起早起准备好的青色旗帜挥舞。
    各船将帆升满。
    西北风正急,吹得青色大旗猎猎作响。
    白清所在的船艉,船板和桅杆都发出渗人的嘎吱声响。
    「哗啦!」
    海滩上,又一阵浪涌袭来。
    「动了,大帆船动了!」有匠人惊喜的喊道。
    只见干船坞中,大帆船渐向前挪动,速度极缓,但势不可挡。
    所有人都在一旁看着,屏息凝神。
    沙滩上,只有呼啸风声和海浪声。
    半炷香后,大帆船船头已出了船坞。
    所有人脸上都浮现激动神色,但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拉拽缆绳的海船。
    相比离滩,坐滩更难,所以为稳妥,大帆船是船艏朝岸被拉进船坞的。
    这样的坏处,就是离滩必须有船在海上拖拽。
    相比岸上拉缆,海上拖拽省人力,但却是极度的技术活。
    每根缆绳,都有一段使用浸油的皮革特质索具,用来缓解冲击荷载。
    缆绳之间,也安置了带环铁棍,防止因合力,令十馀艘拖船撞到一起。
    又过一炷香的功夫,大帆船船身已有一半探出船坞。
    岸上红色旗子再度挥动。
    白清见了,命令道:「各船降半帆!」
    随着帆面减小,各船木料的嘎吱声,也小了很多。
    海滩上,大帆船重心缓缓移动,终于落在滑道上。
    尽管干船坞和滑道坡度差异不大,还是将滑道砸的向两边撇开,海沙四溅。
    数根缆绳的力道一松,好在有皮革索具缓冲力道,海上的十馀条船影响不大。
    滑道上早就涂抹了厚厚油脂,大帆船在自重下,向着海里滑去。
    同时,缆绳再度拉紧。
    在拉力丶浮力丶重力丶摩擦力的相互配合下。
    大帆船大半个船身重新进入水中,而后船头也离开滑道,进入海中。
    木质滑道一直铺设至海中,可以令大帆船不至搁浅倾覆,又因海水浮力,不至损坏龙骨。
    大帆船整个进入海中,重力大大减轻,十馀条拖船拉的更快。
    许久,圣安娜号吃水正常,船身回正,稳稳漂在海面上。
    众人发出一阵欢呼。
    哑巴黄等匠人则带着岛民,坐小艇上前,检查这一番拖拽对船体造成的损伤。
    当然,船底板的磨损,是不可能避免的,只要龙骨没有大碍即可。
    岸边,林浅松了口气,闻身后的周秀才:「胡肇元那边如何了?」
    周秀才回道:「认命了,这几日已经买了砖瓦,在乡下砌墙,估摸着这月底,就能在马耳澳先运一船物资上岛。」
    白浪仔补充道:「我派了几个弟兄在胡府盯着,没有异动。」
    郑芝龙一旁听着,默不作声。
    每次周丶白二人对林浅报告胡府的事情,林浅都会有意无意的带着郑芝龙。
    郑芝龙一开始,还觉得当岸上的接应是件好事,林浅不让他联络泉州郑家来做,是对他有所防范,本有些伤心。
    等听得多了,明白林浅对付胡老爷的手段,以及要胡老爷采购的东西后。
    郑芝龙才明白,这哪是防着他啊,这明明就是不坑自己人!
    明明泉州郑家更好利用,林浅偏偏舍亲求疏。
    宁可费这麽大力气,担这麽大风险,扶持一个胡家。也不让泉州郑家牵扯进来。
    林大哥是真拿他当兄弟!
    郑芝龙不仅不再埋怨林大哥,反而尝尝责备自己,当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林浅拍拍手,将海沙丢尽,对陈蛟道:「等月底,物资靠港,先建干船坞。」
    坐滩修船,风险太高,只是权宜之计。
    现下圣安娜号检修完成,短时间内不用干船坞,但他手下的五十多条中式战船,还要检修,干船坞的事情拖不得。
    陈蛟应了一声,而后道:「之前舵公叫储石匠准备的新式灰浆,已经备好了,砌了一面墙,月底灰浆就能干透。」
    「嗯。」林浅问道,「记得往墙上泼水,保持湿润。」
    「记着呢,我每天都去查一次。」
    海风吹来,扬起海沙,众人衣襟被吹得猎猎作响。
    风沙太大,林浅带人离开沙滩,找了个背风火堆,烤火取暖。
    火堆旁的船员很有眼色,连忙在碗里倒上热水,分给众人。
    林浅端起热水,吹了热气,吸溜着喝了一口,又问道:「扫盲的事进展如何了?」
    郑芝龙连忙答道:「自从教书摊改到晚上后,每天来听课的人多了不少,这一个半月下来,大部分岛民都能认得几个字了。」
    扫盲是个慢功夫,这个急不得。
    新中国成立后,一个扫盲班都要一两个月结课,遑论这个时代了。
    算算日子,离过年只剩一个半月,乾脆就把岛上第一次公务员考试,定在年后吧。
    时间上充裕,也不影响大家过年的心情。
    林浅把吏员考试的安排和郑芝龙说了,顺便叮嘱道:「这次考试不用把吏员名额取满,让其他岛民了解到读书识字的好处就行。」
    「我记住了。」郑芝龙认真道。
    不得不说,郑芝龙确实很有能力,不仅把刑宪司管理的井井有条,民户司的大部分事情也是郑芝龙协理。
    而且郑芝龙工作非常认真卖力,对工作的痴迷程度,几乎仅次林浅。
    林浅又看向抱着杀倭刀的白浪仔,问道:「怎麽样,这刀用的顺手吗?」
    白浪仔:「刀是好刀,可惜没机会见血试试。」
    自从上次劫完林府,海寇们已经安分两个月了,看的出众人都有些心痒难耐。
    林浅笑了,在海上立足,见血的机会,可太多了。
    譬如现在,西北季风稳定,不少船队会趁这段时间下南洋卖货,尤其去马尼拉的,都是大船。
    南澳岛的好处就在这里,不论去澳门,还是去马尼拉都会在附近海域过路。
    想捕鱼,随时有大量的鱼儿可捕。
    不过现下林浅的问题,不是银子不够,而是有银子难花,工作重心应当放在南澳岛建设和胡府这个代理人的培养上。
    等东南季风一起,南洋的船队载满白银返回,那才是下网的好时机。
    林浅决定,先把这些鱼儿养一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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