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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廊廨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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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廊廨飘雪
    泰昌元年,十月。
    京城大雪。
    兵部衙署廊廨。
    数名主事正穿梭案牍间,整理各地呈文。
    大堂内,已点起了红罗炭,烘得房内暖洋洋。
    自八月份以来,除辽东外,各地呈文都少了许多,令主事的工作清闲不少。
    而各部堂官近来忙于追查红丸案丶移宫案,殿前争端不止,更顾不上部中琐事,又令主事们感到难得惬意,大家边翻阅呈文,边商量晚上去哪处酒楼小酌。
    「城西新开了一家淮阳菜酒楼,晚上散值了,不妨一聚?」
    「也好,难得辽东安稳,东南也没有海寇闹事,晚上倒是有空闲。」
    「国丧方毕,是否有些招摇了?」
    「放心,酒楼有个停轿的院子,保准别人看不见。再说了,这几日殿上各部堂丶御史都吵成什麽样子了,还哪有心思管我们?」
    有人插嘴道:「听说前几日冯御史又上了一道奏疏,痛斥元辅赏奸误国,罪同弑逆,这事正闹得不可开交。」
    「元辅历来老成谋国,怎会做这等事?」
    「什麽老成谋国,我听说前几日御前,元辅与科道官辩斥一通,搞得堂官们已把矛头对准元辅了。」
    「莫非是有意替李选侍分担朝臣注意?」
    一位老资历主事提醒:「这话太过了,诸位慎言!」
    廊廨一时无话。
    只听得红罗炭劈啪作响。
    半晌后,一人打开一份公文,看了一眼,赞叹:「又一份辽东的报功呈文!自打袁经略赴任,辽东报功不断,看来鞑子气数已尽,辽东平复,指日可待了。」
    有人道:「若还像之前,十几个首级的报功,倒也没多大意思。」
    拿着呈文的主事道:「不。这次是大功,阵斩八十七级!」
    其他主事闻言,都面带喜气。
    「什麽?快念,快念!」已有人迫不及待催促。
    虽说大明官吏贪腐甚重,但身为兵部主事官,还是喜欢听战胜的奏报。
    手持呈文的主事清清嗓子,朗声道:「钦命经略辽东等处军务丶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臣袁应泰谨奏:
    九月廿一,有降夷哨探来报,建奴哨骑二百馀,犯我三岔儿等处……
    臣拣选新附夷丁精壮者三百人,为前军,驰往击之。新附夷丁,感恩图报,尤为奋勇当先……
    阵斩建奴真夷八十七级……
    所有剿虏微功,理合具本,驰奏以闻。」
    「好!」有人抚掌笑道,「辽东有袁经略真乃国之幸事!」
    一主事问道:「呈文所言新附夷丁,是何许人?」
    手持呈文的主事解释:「就是些蒙古降卒。今岁入秋以来,蒙古诸部大饥,多入塞祈食,为袁经略招揽所用。
    适时,议者言收降过多,或阴为敌用。而今看来,纯属多虑。袁经略当真有识人之明!」
    众主事官谈笑,夸赞袁应泰一番。
    末了,有人道:「此功甚巨,应交由司官签议拟办。」
    手持呈文的主事道:「正是。」随后将呈文放在桌上红底筐中,待明日一同交付武选司员外郎。
    廊廨又陷入安静。
    屋外风雪更大,疾风吹过廊廨,发出尖啸,硕大雪花砸在窗棂上,朴朴作响。
    红罗炭也压不住窗外寒意,一名离门窗近的主事,起身搓手。
    一年老主事对廊廨外吏员道:「再端一盆新炭来。」
    搓手的主事道:「旧炭还未燃尽,就换新炭,有些靡费吧?」
    年老主事道:「身子暖了,头脑才清楚,更好地为朝廷效力,些许炭火而已,不算靡费。」
    不一会吏员拿来新炭,新炭烧正的火红,刚端进来没多久,房内又变得暖意融融。
    搓手主事便坐下,继续翻看公文。
    有人感慨道:「这才刚入冬,天气便如此寒冷,不知熬到春天,要冻死多少穷苦百姓。」
    年老主事道:「近几年来的冬天,大多酷寒如此,也说不上什麽好坏来。」
    「哦?冬天酷寒,莫非还是好事?」
    年老主事抬头道:「自然。方一入冬,京城已下此等大雪,辽东只会更甚,若能多冻死些建奴,自然就是好事。」
    有人接道:「要我说,没有这寒冬,就没有蒙古降卒,袁经略此战就算依旧阵斩八十馀级,也要死伤不少大明将士。
    至于百姓冻死冻伤,那是户部该操心的,我们身为兵部主事,自然首忧兵务才是。」
    「此言有理。」其馀主事皆颔首称是。
    「哟,今儿是怎麽了,又来一份报功呈文。」
    这话一出,吸引了屋内全部主事的注意:「还是辽东的?」
    「不是,这份是南边来的。」
    「南边?」众主事一时发愣。
    南边也没战事啊。
    「是剿海寇的,两广总督转呈上来的。」
    那主事从层层批文依次往前看去,只见呈文上有两广总督丶福建巡抚的批示,呈文竟是南澳副总兵写的。
    年老主事手捻胡须,思索道:「南澳副总兵?我记得月前,他已经呈上过一道报功呈文了,说是剿灭了一个姓李的大海寇。」
    「正是,上一道呈文,刚递到内阁,还没发回地方,这麽快又建了新功?」
    拿着呈文主事显然也有些不信,毕竟东南水师是什麽德行,他们做为兵部主事,或多或少都是知道的。
    这次南澳副总兵剿灭的是一夥叫李忠的海寇。
    这伙海寇刚在黄岩洗劫了一个大户,带着满船财宝向南逃窜,途径南澳岛,被副总兵派兵截杀。
    斩首五十八级,并缴获海寇鸟船三艘,大户府邸财物一箱,其馀都随海战,沉入了海底。
    呈文所言首级丶财物,均由两广总督勘验。
    可谓是板上钉钉。
    众主事将呈文检查数遍,没有任何问题。
    那年老主事感慨道:「北有袁经略,南有马总镇。想不到我大明又出了个俞大帅般的人物。」
    拿着呈文主事环顾四周,说道:「若诸位同僚无异议,我就签议允功了。」
    周围主事们纷纷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
    「且慢。」
    众主事看去,只见是靠墙的那个主事,他手里也拿着一份呈文,脸上苦笑道:「怪也,怪也,又是一份报功呈文。」
    「哪里又有战功?辽东还是东南?」
    「东南。海门卫指挥使,剿灭了一夥浙东海面的海寇。」
    海门卫?
    众主事讶然,南澳副总兵麾下好歹是比较烂的营兵。
    海门卫指挥使麾下,那可是大明最糜烂的卫所兵。
    什麽时候卫所兵也能剿灭海寇了?
    那靠窗主事苦笑道:「或许那指挥使是动用了家兵,这还不是最怪的。最怪的是,他剿灭的这伙孙姓海盗,也说是劫黄岩大户的祸首。」
    「是同一个大户?」
    「是同一个大户。」
    众主事面面相觑,把两份呈文拼在一起看。
    确实剿灭的过程丶斩首人数完全不同,不是同一夥海寇,没有重报。
    但两份呈文,都明确提出,自己剿灭的海寇,才是洗劫黄岩县林府的元凶。
    仔细看看,众人又看出端倪。
    只见南澳副总兵的呈文上,只有物证和首级,没一个活的俘虏做人证。
    而海门卫指挥使的呈文,正相反,全是俘虏人证,没有一件林府赃物。
    若说是两伙海寇一起犯案,可海门卫的呈文里,海寇俘虏的口供明确承认是自己所为,与他人无干。
    莫不是讲江湖义气,行包庇之举?
    「请教诸位同僚,这签议该如何写?」收到呈文的主事苦着脸道。
    无人做声。
    片刻后,有人道:「依我看,各抄录一份,把海门卫的录本,发还南澳;南澳岛的的录本,发还海门卫,让他们商议好了再发呈文上来。」
    年老主事道:「就按这法子办吧,先不签议,两份呈文贴黄,交由司官定夺。」
    ……
    京城飘雪之时。
    闽粤海面上,南澳岛,还是一片深秋景象。
    每日温度在十度左右徘徊,尚不至将人冻死。
    圣安娜号船长室内,林浅坐在椭圆桌前,捧着一杯热茶,听周秀才汇报拉大户下水的事情。
    「舵公,按你的吩咐,我和七弟已和胡老爷接洽过了,胡老爷打算订一个船次,先送一趟货到澳门看看成效,若往来顺遂,后面会长期订船。」
    林浅吹散热气,喝了口茶,道:「他没对你们起疑心吧?」
    「我和七弟找临县的胥吏,买了假户籍丶路引,又买通了几个乡老做保,他没对我们身份起疑,只是……」
    林浅拿过茶壶,给周秀才空杯续茶:「有话直说就是。」
    周秀才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放置于茶杯旁,指尖轻轻叩击桌面三下,口中道:「胡东主要一笔银子做定钱,若是海上航行出了意外,这笔钱就当赔他的本钱。」
    「多少?」
    「一万两。」
    「给他。」林浅面不改色。
    他要的就是用利益绑定胡东主,直接给他银子,到时威胁起来反而更简单些。
    况且,现下西北季风稳定,从南澳岛到澳门,一路都靠岸行驶,非常安全。
    就算胡东主翻脸不认帐,林浅也无非再复制一次洗劫林府而已。
    海寇的银子,不是那麽好拿的。
    林浅答应的这麽痛快,倒令周秀才有些诧异:「不还还价吗?」
    林浅喝了口茶:「没必要,这些银子只是换个地方存着罢了。库房里还有几件硇洲岛的瓷器,你一并带上,给他送去。」
    「好。」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
    「舵公,何塞的船回来了。」
    「走,去看看。」
    半晌,一艘海沧船,两艘苍山船在后江湾靠岸。
    何塞从船舷跳上栈桥,一路小跑到林浅身前,口中道:「舵公。」
    林浅热情的拍拍他胳膊:「一路上还太平吧?」
    何塞笑道:「三艘大船同行,一路上顺风顺水,别的船都避之不及。」
    「那就好。」
    何塞又道:「舵公,您交代事,我问过了,澳门没有钟表匠,议员答应帮着找找。至于咖啡,议员也没听说过这东西,不过他也答应托回欧洲的船长帮着打听。」
    「好。」
     林浅其实也没指望安胖子知道咖啡,这东西传入欧洲时,曾一度被教会认为是撒旦的饮料,传播过程很是曲折。
    能帮着打听下就够了。
    林浅看着正在卸货的海沧船,道:「说正事,这次买了多少火器?」
    何塞从怀中掏出一张清单:「舵公请过目。」
    清单是西班牙语写的。
    何塞一旁解释道:「按舵公的吩咐,塞壬炮买了四门。速射炮,也就是大明说的弗朗机炮,买了二十四门。火枪一百支,其馀是火药丶炮弹丶枪弹等。」
    林浅看到,清单上,光是塞壬炮,售价就是每门一千两,每发塞壬炮的实心铁弹,就卖二两银子。
    战争果然是吞金巨兽不假。
    见林浅盯着清单不语,何塞解释道:「我在澳门卜加劳铸炮厂打听过了,安德烈给的售价不算太高。
    澳门不产矿,光是向日本买铜,就耗资不菲,还要向大明买煤丶铁,还有澳门兵工厂的工匠薪酬丶辅材损耗等也不是小钱。」
    林浅心中明白,火炮成本再高,也高不过利润,武器买卖,毛利率50%都算是良心价了。
    没有自产能力,找谁买火器都便宜不了,只要武器质量过得去就行。
    林浅将清单收好,道:「先验验货再说。」
    何塞命人先去搬一箱火枪。
    片刻后,两个船工带着一个木箱近前,放在沙滩上。
    何塞叫人拿撬棍打开,只见里面塞了许多木屑刨花,刨花中躺着三把约三尺多长的火绳枪。
    枪管细长丶熟铁锻造而成,胡桃护木包裹枪管,通体崭新。
    林浅随意拿出一把,仔细检验,只觉得那枪入手温凉,摩挲间能感受到胡桃木的纹理。
    火枪坠手,林浅掂了掂,约莫有十到十五斤重。
    这已经比现在船上的西班牙火绳枪轻便的多了。
    至少葡萄牙火绳枪射击时,双手就能托起,不必在枪管前段再放个支架。
    得益于其轻便,葡萄牙火绳枪更适宜在海战中瞄准射击。
    林浅将枪托在肩,视线通过准心照门,瞄准远处一只海鸥。
    接着,扣动扳机。
    枪机上,一个金属弯钩落下,正中药池。
    如果枪中装填了火药丶子弹,那金属弯钩就会夹着火绳,将引药点燃,引爆枪膛中的发射药,将弹丸射出。
    不过现在枪中没有装药。
    海鸥大摇大摆的飞走。
    林浅将枪放下,放回木箱中。
    船工已将新的木箱搬来,这个箱子尤其沉重,需要六人分提绳索,才能搬动。
    那箱子也比装火绳枪的箱子更大,约有五到六尺。
    船工们将木箱放于沙滩,落下时砸起一阵海砂。
    撬开木箱,刨花中,一物闪烁着着冰冷的青黄光泽。
    林浅走上前去,只见那箱子中躺着一尊青铜炮管。
    炮管长约五尺,炮身有小腿粗细,前端缓缓收窄,炮口约三寸。
    炮身通体光滑,左右各有一对炮耳。
    最引人注目的是,此炮的炮腹处,还有一个敞开的凹形缺口。
    这就是葡萄牙速射炮,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弗朗机炮。
    眼前的这个,就是弗朗机炮的母铳。
    何塞命人去搬子铳。
    过了一会,一名船工将一箱子铳运来。
    箱子打开,刨花中躺着三枚子铳。
    只见子铳如一根竹节,大小刚好和母铳凹形相仿。
    子铳一端开口,一端闭合,留有引药孔。
    交战时,可以仅在子铳中装填火药弹丸,而后装填入母铳发射,
    这样,母铳的炮身不直接接触火药燃烧,就不用像前装炮一样,频繁地清理炮膛。
    而且火药丶炮弹可以战前就在子铳中装好,战时直接发射,还省去了装填步骤,以此来达到速射的效果。
    当然弗郎机炮也有缺点,就是母铳丶子铳间的缝隙大,会让火药爆炸气体溢出,导致射程丶威力都有限。
    历史上,红衣大炮出现后,盛极一时的弗朗机炮就渐渐在明朝没落了。
    不过那是因为历史上,朝廷军队主要是陆战。
    在海上,只要跳帮战术还在,弗朗机炮就永远有用武之地。
    何塞带回来的,还有塞壬炮,不过这种炮太重,要靠木质吊臂搬运。
    单纯搬上沙滩,向林浅展示,实在是浪费劳动力。
    林浅决定在其馀火器搬运完毕后,用圣安娜号的吊臂,直接将塞壬炮安装到圣安娜号的火炮甲板上。
    检查完了火器,林浅对何塞的工作非常满意,招了招手,一个船员拿着一个锦盒走来。
    「做的不错,这是你这段时间的顾问费。」林浅道。
    何塞接过锦盒,只觉的手头很重,心里顿时一跳,打开一看,果见盒中躺着八根金铤。
    黄澄澄的金铤,将何塞放大的瞳孔都染成了金色。
    何塞将锦盒关上,脸上笑意热情许多。
    随后与林浅说了许多澳门的见闻。
    说话间,林浅让人把陈蛟丶哑巴黄找来。
    一会工夫,陈蛟丶哑巴黄和他的学徒,一起到了沙滩。
    林浅道指着正卸货的海沧船道:「何塞从澳门运回来了二十四门弗朗机炮。我简单估算过,海沧船甲板,可以每船装六门。
    大哥,你在港内,挑三艘船况好的,交给黄伯装炮。」
    「是!」
    林浅继续道:「剩下的六门弗郎机炮,就装在圣安娜号顶层甲板上。
    另外还有四门塞壬重炮,也一并安装到火炮甲板。
    正好圣安娜号也该进行维护,装炮可以和维护检修同时进行。
    圣安娜号维修期间,海面防卫,就交给装了弗朗机炮的海沧船。」
    「是。」陈蛟拱手道。
    林浅又对黄伯道:「短期内,干船坞建不起来,圣安娜号维护,只能在海上进行了。」
    哑巴黄示意稍等,捡了根树杈回来,跑到一片湿沙滩上作画。
    其馀人跟了去。
    只见哑巴黄画了个倾倒的陀螺。
    他那学徒道:「师父说,可以用侧倾法,在一舷放上压舱石丶让另一舷露出水面,如此就能修补船底了。」
    陈蛟颔首道:「这法子,不少海寇都用过。」
    可林浅摇摇头:「大明福船干舷低,船也小,所以能用这招。圣安娜号干舷高,重心也高,用这个法子太危险。」
    哑巴黄又低头画了个斜面,斜面上画了方框凹槽,凹槽中又画了条船,然后用手语朝着学徒比划一番。
    学徒道:「师父说,可以用坐滩法,在沙滩上挖出大坑,铺设滑道,趁涨潮时把船拖上滑道,拖进坑里,等退潮后,就能在船底维修,等修好后,就再趁涨潮,将船推回海里。
    何塞惊道:「他随手画个图,连带着瞎比划两下,你就能明白什麽意思?」
    学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解释道:「我爹也是个哑子,习惯了。」
    陈蛟道:「舵公,这法子我没见海寇用过,但听说早年间闽粤一带的私船都这麽干,应当能行。」
    林浅托颌思索片刻。
    沙滩松软,又铺设有滑道,只要小心些,就伤不到龙骨。
    与干船坞修理相比,还是危险,可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关键是,执意等干船坞落成,不知要等到什麽时候,即便林浅等得,通体木制的大帆船也等不起,船蛆丶藤壶可不怕火炮,再等下去,船蛆繁殖多了,更不好清理。
    于是,林浅下定决心,口中道:「就这麽办吧!黄伯,你负责海滩滑道修建。大哥,你负责调配人力丶物资,将俘虏都调来帮忙,若是人手还不够,就再花银子在岛上雇佣。一切以缩短圣安娜号工期为准,不要担心银两花费。」
    陈蛟丶哑巴黄一同拱手应是。
    有陈蛟坐镇工建司,匠人丶劳动力丶建材都调度的飞快。
    当天下午,便有三百名俘虏调去挖坑,另有五十名俘虏上山砍伐用作滑道的木头。
    哑巴黄将临时干船坞,定在岛东的青澳湾。
    此地在果老山以东,面朝南海,沙滩平缓,周围寥无人烟,正适合修建临时干船坞。
    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南澳城有点远,中间还有个果老山挡着,交通不便。
    好在林浅船多,日常饮食丶物资丶人员往来,都可以走海路,免去翻山越岭之苦。
    临时干船坞修建的主力是俘虏们,这些人住惯了窝棚,在青澳湾重新搭建窝棚倒不费事。
    开工之前,林浅派人仔细测量了圣安娜号的长宽丶吃水深度丶龙骨长度丶船底形状等各种数据,交给哑巴黄,以做参考。
    哑巴黄设计的临时干船坞结构简单,将沙滩向下挖一长方形深坑。
    坑底,留出一个略高于海面的平面,平面与海面间是一道平缓斜坡,坡度约为五到十度左右。
    坑底和平面的两侧,再各挖一个长方形小坑,将三根圆木钉在一起,横着半埋入坑中,其中两根圆木组成的坡面露在上面,当做龙骨墩,托住船舷,以免龙骨受力损伤。
    圆木表面经过抛光,涂上菜油丶猪油以做润滑,避免磨损船底。
    在建设干船坞的这段时间里。
    海沧船安装弗朗机炮的事情也在同步推进。
    陈蛟精挑细选了三艘海沧船,林浅亲自出图,设计了炮位。
    海沧船干舷低,不宜设置炮门和火炮甲板,所以炮位一律安排在露天甲板上。
    六门炮分别位于左右两舷,由炮架托着炮管,炮架上有驻索与船体结构连接。
    海沧船船舷边,只有一层薄木板做舷墙,抵不住火炮发射的后坐力。
    林浅重新设计稳固了船体机构,在舷墙上增设十二根炮架基座,基座与甲板丶船舷连结,每门弗朗机炮有两根驻退索绑在基座上,保持稳定。
    同时又加厚舷墙木板,又在舷墙内增设网兜,里面可以装水兵睡觉的吊床。
    这种结构的好处是,一旦海上交战,打湿的吊床和舷墙可以略微抵挡一下流矢和碎木片。
    同时,既然船员有吊床做铺位,那船上占用了大量空间的住舱,就全都可以取消。
    空出的空间,用来存放火药丶兵器。
    这只是林浅改造海沧船的权宜之计,经改造的海沧船虽然火力大幅提升,但灵活性和航速都不可避免的下降。
    其战略作用就是在交战时保护圣安娜号,以及用轻火力清洗敌人甲板,防止被敌人近船接舷。
    勉强可认定为是护卫舰。
    因此,林浅将改造后的海沧船,命名为海狼级护卫舰。
    为了好记,林浅将改造后的三条船,分别命名为海狼一舰丶海狼二舰丶海狼三舰。
    三艘海狼舰,自此正式加入南澳岛海寇阵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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