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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千斛见他恼了,眸光微收,面上又变成云淡风轻的笑意。
“此事确实是我等失礼,还望阁下莫恼。”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那青年冷哼一声,正要做出抬袖的动作,却发现自己袖子早被山石撕扯碎了,只留下伤痕遍布的手臂,他有些尴尬的收回手,清了清嗓。
“我姓黄,你叫我黄公子便可。”
霍千斛闻言眉头微皱,仔细盯着这位黄公子的五官和神态,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心头,他眸光颤动,想说些什么,可扫了一旁的云渺和霍昭,又把那猜测压下。
主动脱下自己的披风,给对面青年,“霍某与夫人在山间有处别屋,距离此地不远,屋内有常用的疗伤药,不如阁下先随我等到别屋一趟,让我先为你处理处理伤口。”
黄公子眸光不定,“你个大男人,又不是医者,粗手粗脚的还想给我疗伤?”
霍千斛噎住,“那?”
黄公子看向云渺与霍昭的位置,目光落在云渺那因为霍昭受伤而微微发红的眼眶时,心底涌起强烈的不忿。
抬起手指,指向云渺,“我让她给我包扎伤口。”
霍千斛立刻变了脸色,挡在云渺身前,看黄公子的眼神遍是警惕,“黄公子请自重,家妻体弱,性子腼腆,见不得这些血腥之事。”
“你若觉得在下粗手粗脚的,请稍等片刻,在下收拾东西便带您下山,诏安镇上有许多药堂,里头的大夫各有本事,定能让公子早日痊愈。”
“我就要她。”
黄公子言辞凿凿。
云渺不由地抬眸望过来,看着他的断腿时,眼底闪过一抹不忍,“无碍,我也跟着大夫学过些包扎之术,可以为这位公子简单处理。”
“只是木屋简陋,寒舍轻薄,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不可。”
霍千斛在此事上不能退让。
“渺渺,你照顾好昭儿便可,为夫来接待黄公子。”
那黄公子凤眸微眯,射出冷淡与讥讽来。
“怎么?本公子风华正茂家世优渥又尚未娶妻,她一个已婚的生过孩子的妇人,你还担心本公子打她的主意不成?”
霍千斛拧眉,“霍某不是这个意思。”
心底的抵触,却更强了。
他不允许任何人玷污云渺,言语上的轻蔑也不行。
哪怕这人的身份……
“千斛。”
云渺松开霍昭,上前两步,为霍千斛理了理散乱的衣襟后,这才疏淡地抬眸,看向黄公子。
她走南闯北多年,自然也有识人的本事,知道这位黄公子非富即贵,也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主动开口道。
“公子说的不错,我一个生过孩子的妇人,有什么可避讳的?”
“待会儿若有冲撞得罪之处,还望公子莫怪。”
那假名黄公子,真名玄昭安的平安帝,看着云渺眼底的疏冷之色,本已麻木的心脏,又泛起细细密密的痛来。
他为了寻她,搁下满朝国事,跟着摄政王那混账,陪着那位游山玩水的摄政王妃窦氏,花了半年的时间,终于来到东海。
即将靠岸时,却被玄则奕发现。
摄政王半点不顾念这两世的父子之情,决意要杀了他。
穷追不舍地,逼得他换了无数条船,死了全部亲卫,用尽所有手段方才挣得一丝活路,从暗礁爬上这诏安山。
不曾想,诏安山也不太平。
此地的官兵都不知道干什么吃去了,任由那对黑熊为非作歹,残害百姓。
他既见了,都是自己的子民,如何能坐视不管?
花了三日,终于将黑熊伏杀了一只,追着另一只到了这山坳上,不曾想,竟会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云渺。
那个狠心的,将他一个人丢在京城面对风霜刀剑的生母。
跟一个野男人住进深山,守着她另一个孩子,把他望到九霄云外了。
这五岁的小崽子,不过是擦破了皮,她紧张的跟天塌了一样。
可自己呢?
腿都断了一条,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可她却充耳不闻,只关心她的“夫君”与“孩子”!
他不该来闽南的。
远在京城,或许她还会惦记自己几分。
如今到了近前,在她面前,自己的地位只怕还不如旁边那头野狼畜生!
万千哀楚与恨意压在心头,深吸一口气,玄昭安咬牙切齿道:“如此,就多谢霍夫人了。”
他话中强压的锋芒被云渺捕捉到,让云渺有些错愕。
他们曾经见过吗?
有仇吗?
云渺凝神朝他五官望去,可惜玄昭安脸上全是血渍,什么模样都看不清。
只得压下心中的疑窦,朝玄昭安颔首点头,率先朝山下走去。
霍千斛抱着霍昭正要跟上,玄昭安冷哼一声,挤开他的位置,紧跟在云渺身后,也朝那下山的小径走去。
这一动作,气的霍千斛怀里的霍昭满是不忿,“爹!我怎么感觉这位大哥哥要跟我抢娘亲啊?”
霍千斛闻言,唇边溢出一抹苦涩。
这位……若真想抢渺渺,只怕天底下,除了那位摄政王外,谁都抢不过。
五年前,他之所以能带着渺渺和昭儿回到闽南,全因摄政王性情大变,对他们弃之如履。
彼时渺渺尚在昏迷,那位双目流血蒙着纱布的摄政王,在禁卫的搀扶下来到他们的马车前,对他发出冰冷入骨的警告。
警告他们永世不得离开闽南,云渺不得出现在人前,才放过他们一家三口,让他们捡了条命回到此地。
否则,别说是她们母子俩的性命,就连霍千斛这个看管不严的庸夫、霍家的祖祖辈辈,都要被他追责,鞭尸叱打,不得永宁。
来自摄政王府的威胁,霍千斛作为一个商人,怎能不忌惮?
只是想着闽南天高地远,摄政王府再有神通手段都管不到此处,便没将这警告告知渺渺。
所以刚回闽南时,云渺是与他一起住在霍家别院的。
她眼睛复明了,会时不时去近郊走走散散心,还计划着等昭儿大些了,带着昭儿去福州看望云劭。
血脉亲情,打断骨头连着筋,无论当年有怎样的不愉快,一番生死变故,让人尝尽生活的不易后,云渺早已决定和云劭握手言和。
一切都好起来了,却怪他疏忽。
某次醉酒时,说漏了嘴,让渺渺知道了摄政王府不允她出现在人前的警告,心神俱悲,才带着霍昭躲进深山。
一住,便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