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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门口，一群气度不凡的青年策马出城。
他们身着锦袍，体魄精壮，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难以化开的惶惑，正是秦君献以及他的庶弟们。
马蹄声急，尘土飞扬。
越是临近那座城郊小院，众人的心越是悬得紧，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变得急促起来。
院门叩响，秦沐应声开门。
见一众兄弟齐聚门外，他剑眉微蹙，侧身将人让入内。
众人沉默着穿过门廊，绕过影壁。
前院景象映入眼帘，所有人不由自主地顿住脚步。
晨曦中，那道记忆中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正在庭中舞剑。剑风凌厉，身姿挺拔，与数年前别无二致。
“父亲！”
不知是谁先喊出了声，众人齐刷刷跪倒在地，声音哽咽：“您真的还活着……”
纵然对父亲敬畏入骨，此刻血脉深处的牵绊仍让他们红了眼眶。
秦父收势转身，将长剑抛给秦沐。
自昏迷中醒来，他凭借每日勤练不辍，方能恢复至此。
他的目光扫过跪了一地的儿子，不怒自威：“谁让你们来的？”
这一问，让众人满腔激动顿时凝滞。
难道父亲不愿见到他们？
一时间满院寂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秦君献。
“回父亲，”秦君献垂首，“是大嫂告知儿等您尚在人世。”
秦父瞬间明白苏云宛的用意，睨向秦沐：“既如此，你可以走了。”
秦沐神色几经变幻，终是不忍辜负大嫂的这番安排，欠身道：“那属下告退。”
“属下”二字出口的刹那，院中气氛骤然凝固。
兄弟们交换着惊疑的眼神，秦父更是眯起双眸，语气危险：“你方才说什么？”
秦沐垂在身侧的双手倏地握紧，弯着的脊背仿佛承受着千钧重负。
他紧抿薄唇，沉默以对。
不称“属下”，又该如何自称？
“儿子”么？
可当年父亲亲口将他逐出家门，至今未曾重入族谱。
无论名义上还是实际上，“属下”这个称呼，才是他最恰当的定位。
纵然位极人臣，他也从未忘记自己的本分。
空气仿佛凝结，众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秦君献急得频频使眼色，秦沐却始终目视前方，不为所动。
就在秦父即将发作之际，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蹄声方止，叩门声便响了起来。
没有秦父发话，无一人敢动。
门外立着一位身着深青官服的女子，虽风尘仆仆，身姿却依旧挺拔。
见无人应门，她扬声道：“璟王爷可在？”
秦沐闻声直起身，快步前去开门。
见来人是大嫂身边品阶最高的女官，他微微颔首：“上官大人。”
女官郑重行了一礼，从袖中取出一枚鎏金龙符：“璟王爷，圣上有旨。”
秦沐当即跪下。
“奉圣上口谕，宣璟王爷即刻回府，携王妃谒见太皇太后，不得延误。”
王妃？
秦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宣旨完毕，女官收起龙符，见秦沐仍跪在原地，便蹲身请他起来。
秦沐如梦初醒，声音微哑：“圣上……已经册封完了？”
“是，恭喜王爷。”女官含笑应道。
秦沐闭目一瞬，再抬眼时，目光已是一片清明，深深叩首：“臣，谨奉谕旨，叩谢天恩。”
起身后，他道：“请上官大人先行回禀，本王随后便归。”
“圣上与陛下正在王府等候。”女官意味深长地提醒，“还请王爷莫要耽搁。”
说罢利落转身，目不斜视地离去。
秦沐转身绕过影壁，对上秦父深邃的目光。
这一刻，秦父清晰地看见，自重逢以来，儿子眼中第一次燃起了灼人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