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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一败涂地(第1/2页)
初时一切顺利。
红袍客——那疑似第三位轮回者——踏着织网者故意示弱的防线残骸，毫无戒备地步入陷阱中央。
青石地砖忽化泥淖，将其吞没后复归坚硬。
埋伏多时的织网者与客卿修士立即发动，迷神丹雾与封禁术法铺天盖地。
然迷神丹雾竟似对红袍客全然无效，诸多术法亦如泥牛入海。
纵被困于石中，他仍能觑准空隙，射出夺命紫芒——虽施术迟缓且仅能逐一击杀，已令织网者折损数员。
终有一道紫芒击中客卿修士，余者惊惶之下，竟以震空矛齐发。
那光矢穿透护罩，直贯红袍客胸膛。
刹那间，织网者统领心头掠过一丝惊惶——若此人当真毙命，她苦心经营的筹谋便将付诸东流。
然而现实却更为可怖：那红袍服男子并未爆作血雾，而是……化作了青烟。
他们鏖战多时的敌手，并非第三位回溯者本尊。
那不过是一具注入了些许术法技艺的灵质外壳，一具用以投石问路的幻形傀儡。
紫光如锥横扫厅堂，数十人类佣兵与她麾下织网者精锐顷刻毙命。
该死！对方竟借幻形傀儡惑敌之机，暗中布下杀阵。
她急欲喝令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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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猛然从心灵链接状态中惊醒——他与织网者统领的连接在最后一刻被暴力切断。
透过她的视角目睹全程，既诡谲又令人不适。
他本打算事后追究对方擅自建立连接的行径，但心灵连接戛然而止……织网者统领恐怕已遭不测。
而其余织网者，想必也难逃此劫。
败了。
殚精竭虑的筹谋，终究功败垂成。
可恨！
「昭然？」沙哑的嗓音从身旁地面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张明远竟已转醒，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虚弱地抬手遥指远处那堆漆黑骸骨——几名胆大的同窗正围着巫妖残躯窃窃私语。
「你总算回神了。方才叫你半晌不应。」
「无碍。」林昭然吐出一口浊气。
「听闻是你诛灭了那巫妖。」张明远气若游丝地问，「如何做到的？」
「不过斩断其魂魄与肉身的联系，迫使他退回命匣罢了。」林昭然淡淡道，「算不得真正诛灭，只是暂时驱退。」
「原来如此。」张明远怔了怔，「即便如此...我从未触及此等境界。你怎会...」他声音渐弱，「莫非你...」
「告辞。」林昭然霍然起身。
「且慢！」张明远挣扎欲起，却因剧痛跌回原地，「休想搪塞过去——林昭然！林昭然！」
慕容雪追问去向的声音也被抛在身后。
林昭然径自朝出口行去，心中已规划出通往最近地宫入口的路线。
无人阻拦。
「混账东西！下次见面定要揍得你鼻青脸肿！」张明远的怒喝在廊间回荡。
「对不住了。」林昭然低语，「此事...容不得耽搁。」
待林昭然赶至织网者巢穴时，此地已生机断绝，红袍人亦不知所踪。
想必是追杀那些四散遁入城中的漏网之蛛——他知晓突袭发生时，确有不少织网者尚在地表活动。
无论缘由为何，此等侥幸令他暗舒一口气，当即俯身检视现场，既为寻觅蛛丝马迹，亦为搜寻可能幸存的雄蛛。
此战虽烈，林昭然却察觉巢穴损毁多源于织网者自身所为。
它们徒劳地激活他赠予的术法方晶与陷阱，试图阻截红袍人推进。
而红袍人下手极净，亡者尸身竟无半分伤痕，显是那紫煞咒术所致。
然则蹊跷处在于：既有炎爆术这等手段可尽诛群蛛，何故大费周章行此无血杀戮？
红袍人行事却极尽缜密。
林昭然不知此人是否知晓雄蛛并无灵智，抑或根本不在意——诸多雄蛛仍殒命于这场清洗。
这般赶尽杀绝着实蹊跷：宴会厅相遇时，那人分明冷静自持，何以偏要在时光回溯终结前屠尽最后一只织网者？
竟连育蛛室都未放过！
诚然，斩草除根可确保诛灭潜在的回溯者，但横竖下次轮回时它们都会复生......
虽织网者非我族类，其形貌稍减目睹灭族惨剧的冲击，但第三位回溯者这般冷酷手段，仍令林昭然胸中翻涌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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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或许织网者统领临终所留讯息能解其惑。
他催动罗盘，辅以心灵感知，于尸山血海中逐一寻得幸存雄蛛，自其灵识中抽取记忆残片。
林昭然很快辨明讯息分作两道：其一是织网者统领留给他的留音，详述其布局缘由；
其二则为青云地宫详图，数处要地皆作标记。
因红袍人剿杀甚绝，两道讯息皆残缺不全，然统领似更重地宫图——多处图卷残片竟在数只雄蛛灵识中重复存录。
当时光回溯之终迫近眉睫，他将拼凑所得在心头细细梳理。
「...变故突生。知你怨我贸然行事，然...」
「...简言之：回溯溃散。难料其终期...」
「...他可随时抽身。故阻其...」
「...此局终唯存一胜者。我实...」
「...盼此图无用，然为防万一，已标注...」
「...另一大陆。纵得...相助，原以为此事绝无可能...」
留音至此而断。
地宫图亦残缺不全，然较之坊间流通的青云城舆图，仍是精细百倍。
未及深究，天地骤暗，回溯已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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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双目骤睁，腹间剧痛炸裂。周身筋挛，撞上坠物时脊背反弓，霎时睡意全消。
「晨安——」林琪琪话音未落，便被猛然坐起的兄长揽入紧箍之抱。
这突兀举动令她僵住数息，只听得林昭然深吸几口气平复心绪。
「怎么了？」她在臂弯里扭动，却未真正挣扎。
林昭然即刻松手，欲寻个妥当说辞，却终是语塞。
「无、无事。」他长舒一口气，「不过梦魇罢了。让你担心了。」
确是梦魇。
纵机关算尽，勤修苦练，诸般巧计用绝，仍一败涂地。
那些织网者...竟如丧家之犬般遭人屠戮。
为何？那第三位回溯者行此无谓暴行，所求为何？
而织网者统领所留讯息，亦未能解其疑惑。
「谁要担心你！」她鼓腮戳他额角，灵巧跳开，「娘亲唤你下去，迟了仔细挨训！」
「知道了。」林昭然起身作势欲出，果见林琪琪箭步抢占净室。
待她身影甫一消失，他立即反锁房门，如困兽般在方寸之地来回踱步。
须得尽早警示织网者。
此番断不会携琪琪同往，待飞舟抵站青云城便立即...不，不妥。
太迟了。
红袍人既已知晓他们乃回溯者，参照其在上次轮回中的行径，难保不会在此番轮回伊始便屠尽织网者。
织网者须即刻得警，不可耽搁半日。
他暗向母亲与琪琪告罪——待她们发觉他自反锁房中凭空消失，必生波澜——指诀已起，传送术光华渐盛。
他无法直遁织网者巢穴。
那群蜘蛛早在其聚居处布下禁制，况其巢穴深埋地底。
遁地凶险异常——既有岩层阻隔，又有游离灵气扰动（在青云城这等灵脉汇聚处尤甚），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纵是心急如焚，林昭然也知遁空殒命比迟到更糟，何况他此刻真元所剩无几。
以他浅薄的遁术修为，单是传至青云城传送信标处，便已殊为不易。
传送术在修真界素以凶险著称。
究其根本，传统传送术并非纯粹的虚空道法——其核心实为占卜推演，需精准测算目标方位。
若推演有误...轻则经脉逆行，重则身死道消。
更遑论某些修士极恶外人擅闯洞府，所设禁制非但阻人遁入，更会令施术者遭反噬而亡。
此等禁制虽为律令所禁，却仍不乏亡命之徒暗中布置。
然则除此之外，传送术实为安稳便捷之选——只要目的地未设禁制、不处地底、亦非陌生之处。
罢了，横竖此法可令他转瞬抵至青云城。
幸而城中设有传送信标，既能接引旅人至固定处所，又可大幅减轻施术者耗竭真元之忧。
如此一来，他不必将大半灵力尽付于此术，实乃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