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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发前。
钱斌先从吕娜那里接过了带给王丽娟的东西，又去找许语嫣要王丽娟在鹏城的地址。
当他对上许语嫣那满是调侃的眼神后。
钱斌使劲儿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的解释：“吕厂长毕竟是长辈，给长辈帮忙理所应当。”
“再说了，我这趟去南方跟供货商谈判，帮王丽娟带个东西也就是顺手的事...”
许语嫣眼看着钱斌越扯越远。
赶忙抬手：“行了行了，不就要个地址吗，解释那么多，听得我脑仁疼！”
最后，钱斌是攥着记地址的小纸条，红着脸从许语嫣家出来的。
他一路坐火车到了鹏城。
下车第一件事先去见何启荣之前的供货商。
供货商那边打定主意，要趁着叶修远刚接手何启荣的厂子，业务还不熟练，狠狠敲叶修远一笔。
当然不会因为钱斌跑这一趟，就松口将那些原料恢复到合同约定好的价格。
对于这个结果，钱斌也不着急。
他来之前就做好了要打持久战的准备。
第一次谈判失败，他不急不躁的从对方厂子里出来。
先回招待所换了身衣服，又拎着吕娜给王丽娟准备好的那一大袋东西，便朝王丽娟工作的纺织厂去了。
从招待所下楼，路过楼梯拐角处的衣冠镜时。
钱斌脚步不自觉的顿了一下，视线扫过衣冠镜，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身上那件宝蓝色确良衬衫，是钱斌新买的。
一般衬衫只要10块钱，这件要26。
原本钱斌还不太舍得买来着。
谁知道那个售货员一看他想把这件衬衣脱掉。
就立马扯着嗓子夸道：“哎哟，小伙你穿上这衬衣可真精神！”
“我要是再年轻20岁，看你穿的这么板正，我都想嫁给你了！”
钱斌原本还有些犹犹豫豫。
一听到这话，咬咬牙，大手一挥：“把这件衣服给我包起来！”
如今脑子清醒了一些，再仔细看这件新衬衣。
钱斌“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是不是有点太显眼了啊。”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总觉得自己穿上这衬衣，显得人更黑了呢？
不过那售货员有一句话没说错。
自己穿上这件衬衣后，确实看起来很板正！
钱斌对着镜子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随后视线不经意划过横在鼻梁上的那道疤，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
穿过鹏城市中心的街道，再往靠近城边的地方走，那里坐落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工厂。
纺织厂、钮扣厂、皮鞋厂...
总之什么厂都有，连空气中都飘着机器运转发出的嗡嗡声。
钱斌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王丽娟打工的地方。
他之前接触的都是一些机械厂、零件厂之类，对员工管理没那么严格的厂子。
至于南方的纺织厂。
他听说过几次，但正儿八经站在厂门口往里看，还是第一回。
厂子的大铁栅栏门关得严严实实。
门边石墩上坐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手里攥着个搪瓷缸，眼神时不时扫向来往的人。
往里望，厂里几座灰扑扑的平房整齐排着。
墙角堆满了半人高的布料袋，墙上到处都用红字刷着“禁止火源”的标识。
钱斌的视线落在其中一座最大的平房上。
外面排着很多穿着蓝色工作服，头上戴着白色头套，手上戴着袖套的女工。
而她们挨个进去的地方，估摸着那里就是生产车间了。
“嘿，你干嘛呢！”钱斌上一秒还在想，这地方看起来跟监狱似的。
下一秒那个拿着搪瓷缸的大爷就猛地站起来，朝钱斌大喝一声。
钱斌转过身，见大爷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
他赶忙举起手里的包裹，解释道：“大爷，你别误会，我来找人。”
“我有个朋友在里面工作，她妈托我给她带了点东西。”
“您能帮我叫她出来一下吗，我把东西给她，再说几句话就走！”
钱斌脸上端着笑，将一个东西塞进了老头手里。
老头低头一看，“哟呵”了一声：“香山烟，还是京市的牌子呢！”
钱斌笑呵呵点头：“对，我从京市过来的。”
“我过来一趟也不容易，不然我朋友她妈也不会托我帮她带东西。大爷你帮个忙，行个方便，成吗？”
老头将烟揣进兜里，将钱斌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下。
看他眼神清澈，一口京腔，应该不是外面那些混混后。
老头这才终于点头：“行，叫什么名字，我去帮你找找。”
钱斌：“她叫王丽娟！”
老头子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转身慢悠悠的去找人了。
钱斌在厂子门口等了十来分钟的样子。
中途好几个留着大包头，穿着钢管裤的小混混勾肩搭背的从路边经过。
他们看到钱斌穿着一件骚包的蓝色衬衫守在纺织厂门口。
以为钱斌跟他们一样是混的人，在蹲里面的打工妹。
于是朝钱斌吹了个口哨，吊儿郎当道：“兄弟你来早了，打工妹们得过几天才放假呢！”
钱斌没搭理他们。
那些人“靠”了一声，想过来给钱斌一个教训。
但在看到钱斌的体格后，犹豫了一下，最后骂骂咧咧勾肩搭背的走了。
那些人走后，钱斌又等了几分钟。
终于看到有个身影从车间出来，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安保大爷在车间里找到王丽娟后，也没多说。
就说了一句：“王丽娟，你朋友在大门口等你，你出来一下。”
王丽娟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她在鹏城哪来的朋友？
王丽娟不想搭理，奈何安保大爷不停催促。
没办法，王丽娟只能停下手里的活，跟拉长道：“拉长，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就回来。”
拉长点了下，低头瞄了眼表：“去吧，我看着时间的。”
为了防止工人借着上厕所的时间偷懒，纺织厂连工人上厕所都规定了时间。
王丽娟一听拉长开始计时了。
她“嘶”了一声，拔腿就往车间外面冲。
一边跑，一边骂道：“谁吃饱了撑了，非得来见我？”
“我今天要是超时没完成计件任务被扣了工资，死也不会放过那个龟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