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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语嫣瞥了钱斌一眼，随即移开眼神，只当没看见。
倒是赵雅琴难得开口，问了一句：“南方的厂子条件很苦吗？”
她学师范的，日常打交道的不是书本就是同学，对工厂的事知道的很少。
她只知道，京市到处都是国营厂。
谁家孩子要是被招进厂里当了职工，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要被街坊邻居们羡慕好久的。
不为别的，就因为厂子条件好、福利好，是实打实的铁饭碗！
同样都是厂子，她想象不出来，南方的厂子条件能有多苦？
许语嫣沉吟了两秒，开口道：“我就这样跟你说吧。”
“南边的那些私营厂，一般是两班倒，每班12个小时，中途除了上厕所，其余没有休息时间。”
“工厂对工人实行集中管理，每间宿舍住12个人，每个月放假一天，只有放假的那天可以被允许出工厂。”
“哦，还有，因为厂子太小人太多，所以工人们无论是吃饭还是上厕所都要排队，工作时间迟到十分钟，就会直接扣除半天工资。”
许语嫣越说，赵雅琴和李素珍的眼睛瞪的越大，脸上的惊讶几乎要溢了出来。
说到最后的时候，赵雅琴都傻了。
她小声喃喃：“这...听起来也太苦了，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许语嫣无奈的耸了耸肩：“没办法，为了挣钱啊！”
赵素珍和赵雅琴不吭声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叶修远他们去过南方好几次，对那边的情况还算了解，所以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
倒是白老爷子。
他脸上的胡子抖了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声音里满是火气：“太过分了，几十年前我们都没有这样苛待过工人。”
许语嫣给老爷子倒了杯茶，推过去，安慰道：“外公，你消消气。”
“这不是刚开放吗，很多东西还没理顺，出现这种情况也正常，再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老爷子喝了杯茶，火气这才稍微降了一些。
李素珍跟许语嫣打听：“所以你那个同学准备回来了？”
许语嫣摆手：“不回来，她就是跟我抱怨一下而已。毕竟这种事她不好跟她妈说，怕她妈听了心疼。”
“她说了，再苦再累她都要坚持，撑到开学。”
当时王丽娟还在电话里告诉许语嫣。
她们老板说，过年这段时间订单多，但凡是干完过年的人，都能额外发20块钱奖金。
换在以前，王丽娟哪会在乎这20块啊。
但在接连迟到，拢共才上了六天班，就已经扣了三天工资之后。
王丽娟的那股倔脾气也上来了。
她在电话里跟许语嫣发誓，拿不到那20块，她死也不回来！
当然，这事许语嫣没对外说，给王丽娟留点面子。
许语嫣说完，李素珍她们更佩服王丽娟了。
异口同声的感叹：“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倒是一旁的钱斌，突然幽幽开口：“嫂子，你当时怎么也不劝劝她。那地方那么苦，她压根受不了的。”
许语嫣闻言，抬头朝钱斌看过去。
见钱斌那横着一道疤的脸上，竟然露出心疼的表情，“咦”了一声。
孙浩和叶修远也十分默契的挪了挪板凳，跟他拉开距离。
钱斌看出大家的嫌弃，嘴角抽了抽。
到了嘴边的话也不好意思再说，只能重重“哼”了一下，别过头，假装摆出副不在意的样子。
到了这时候，桌上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钱斌对王丽娟有意思。
许语嫣不想插手。
大男人，喜欢别人小姑娘自己不开口，难道还等着她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