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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秀兰叫了纪瑞雪好几声。
纪瑞雪就跟听不到一样，躺在床上没有丝毫反应。
要不是看着她眼睛还睁着，孙秀兰都忍不住怀疑，自己这个闺女该不会是死了吧！
孙秀兰默默退出房间。
一直等在外面的纪瑞雪大哥看到老妈出来，没忍住问了一句：“她没事吧？”
孙秀兰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担心：“看起来像是没什么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跟她说话也不搭理，就跟丢了魂一样！”
前两天纪瑞雪瘸着腿被公安送回来的时候。
孙秀兰还咬牙切齿的跟儿子儿媳骂道：“她活该！”
“她回城这一年，整天吵吵嚷嚷，不是要搞这个，就是要搞那个，把咱们家搅和成了什么样子？”
“她那条腿瘸了也好，就当给她涨个教训，吃吃苦头。”
“免得总是心比天高总，做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把一辈子都搭在那个姓赵的身上！”
话是这样说。
但真当纪瑞雪不吃不喝的躺在床上，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什么也不干后。
孙秀兰又忍不住开始心疼。
她回过头，朝屋里那扇关着的小门看了一眼，红着眼眶长叹一口气。
干枯的手指捏着袖口，飞快的擦了下眼角，哽咽道：“我就不明白，她下乡这几年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明明她乡下前，都还那么乖...”
当初纪瑞雪高中毕业，按照规定必须下乡。
孙秀兰心疼闺女，舍得不她吃苦。
就把儿子、儿媳还有小闺女全叫回家商量，想把自己的工作让给小闺女，她提前退休回家。
听到孙秀兰这话。
儿媳妇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哥哥低着头没吭声。
看到儿子儿媳这个反应，孙秀兰的心也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纪瑞雪将大家的脸色收入眼底，挤出一个笑道：“妈，你好不容易当上食堂负责人。”
“你现在把工作让给我，我也替不了你，只能去厂里车间当个普工，太不划算了。”
“没关系，就让我去下乡吧。那个许语嫣在乡下都能待得好好的，我难道还会比她差？”
家里人都心知肚明。
他们这样让纪瑞雪去下乡，纪瑞雪心里当然是有怨恨的。
她只是为了不让大家为难，才故意这样说。
一家子对纪瑞雪心里都有愧疚，于是纪瑞雪大哥拍板：“你下乡后，能不干的活就不干，咱们家不缺你那点公分粮食。”
“以后每个月家里都给你寄钱寄粮，你在乡下好好照顾自己！”
孙秀兰也拉着闺女的手，压低声音道：“你在乡下可千万别昏了头处对象！”
“妈在京市好好给你寻摸，等找到条件好的，立马就把你给弄回来！”
纪瑞雪低着头“嗯”了一声。
孙秀兰越想越伤心，捂着脸哭了出来。
她抽泣道：“我宁可她跟之前一样整天作妖，至少还有点生气！”
大儿媳显然也想起了纪瑞雪下乡前的样子。
她动了动嘴唇，突然想到了什么。
眼睛一亮，压低嗓子跟孙秀兰道：“妈，你说小妹是不是在南方的时候被吓到了，丢了魂？”
“要不咱们给她叫叫魂试试，就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孙秀英眼神闪了闪，一手拿盆，另一只手拿着锅铲，就开始在院子里给纪瑞雪叫魂。
纪瑞雪躺在小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眼眶突然有点发热，
她想起来了。
上辈子她妈说那人条件好，不少有闺女的人家都盯着，催她赶快嫁过去，把位置站着。
谁知道她婚后不久就挨了打，回家撩起袖子，将身上的伤露出来时，她妈一下子就哭了。
她妈抱着她哭了好久，说对不起她，给她选错了男人。
孙秀兰还说：“闺女，回来吧，趁着刚结婚没孩子，以后妈养着你。”
纪瑞雪摇头：“我哥没同意呢，我哪敢回来。”
纪瑞雪第二次挨打的时候，她哥知道了这事。
她哥一下子就火了，拍着胸脯道：“小妹你放心回来，咱们纪家又不是养不起你！”
纪瑞雪还是摇头拒绝：“还是算了吧，我怕嫂子有意见。”
“大哥你去帮我揍他一顿，让他以后不敢再打我就行！”
纪瑞雪第三次挨打的时候，连她嫂子都看不下去了。
她嫂子一脸心疼的摸着她脸上的伤，哭着说：“小妹你就离婚吧。”
“你放心，嫂子不会说你什么的，你不能把一辈子搭进去啊！”
听到嫂子这话。
纪瑞雪将手搭在肚子上，声音无奈：“嫂子，我怀孕了。”
上辈子的记忆，在此刻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纪瑞雪的眼泪打湿了身下的枕头。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一直都是她自己不肯放过她自己...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
一晚上没合眼的纪瑞雪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开始翻箱倒柜。
孙秀兰一直担心闺女的情况。
晚上硬是没敢睡死，随时听着纪瑞雪那屋的动静，生怕纪瑞雪出什么事。
因此，当孙秀兰一听到有声音。
立马披着衣服从床上起来，拉开灯问道：“瑞雪啊，是不是饿了，妈给你下面。”
纪瑞雪没有回答孙秀兰的话。
她继续翻找东西，头也不抬：“妈，我之前的蒸笼呢？”
“你找那个干什么？”孙秀兰一脸疑惑。
纪瑞雪闷闷道：“我要重新卖馒头。”
之后许语嫣在院子里碰到了纪瑞雪好几次。
每次纪瑞雪看到她，都会一声不吭的往旁边让一让，让她先走。
等自己走后，她再慢慢一瘸一拐的离开。
再也没有之前斗鸡似的，好像随时随地都要跟人争一争，斗一斗的样子。
许语嫣忍不住去想，当时纪瑞雪指着自己鼻子时，提到的“上辈子”。
她之前总是能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是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
但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许语嫣想不通，干脆不想。
纪瑞雪已经瘸了，赵连川也下落不明。
只要她不主动来为难自己，自己也不想跟她计较什么。
许语嫣摇了摇头，接过白老太太递来的篮子挂在自行车上，骑车去给厂子里的叶修远他们送饭。